祝颂安依旧没有对陈时煦吐露只言片语。他抬起手,用手臂轻轻遮住双眼,嗓音带着沙哑:“灯光太刺眼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陈时煦毫不犹豫地关掉了灯,房间瞬间陷入昏暗。
祝颂安缓缓放下手,沉默不语。陈时煦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
祝颂安的呼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口气都带着未说出口的重量。
陈时煦坐在他旁边,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压抑的情绪,像一团浓雾,沉沉地笼罩在两人之间。
“颂安,”陈时煦终于开口,声音低缓,重复道“嘴硬什么呢?”
祝颂安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要回应,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微微发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时煦继续说道,“你觉得说出来也没用,觉得没人能理解你。可是颂安,你至少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着去懂你。”
房间里依旧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光,勾勒出两人模糊的轮廓。
祝颂安的目光落在陈时煦的方向,“我……”祝颂安终于开口,“我只是有点累了。”
陈时煦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抬起祝颂安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我看着很蠢吗?”
祝颂安没有回答,挣扎了几下想要摆开陈时煦的手,最终无果,叹了口气,说:“我没觉得你蠢。”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试着相信我呢?”陈时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央求。
他的手指缓缓松开,从祝颂安的脸上滑落,指尖的温度也随之消散。
陈时煦转过身,背对着祝颂安,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你睡吧,我去洗澡。”
房间里依旧昏暗,只有浴室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祝颂安低下头,双手捂住脸,指尖微微颤抖。
他真的很累了。
陈时煦洗完澡出来时,房间里只剩下均匀而轻缓的呼吸声。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看到祝颂安已经蜷缩在床上睡着了。
祝颂安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完全放松,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被角,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陈时煦站在床边,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眼神复杂。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弯下腰,轻轻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仔细地掖好被角。
祝颂安的呼吸依旧平稳,似乎并没有被他的动作打扰。
陈时煦直起身,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转身走向另一张床——白柏康的床。他躺下,仰面盯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放空。
再等等吧。
因为是祝颂安,所以可以等待。
因为是祝颂安,所以迫不及待。
空气中,桃子酒的香气愈发浓烈,像是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在陈时煦的鼻尖。他皱了皱眉,突然睁开了眼,眼神瞬间清明。
下一秒,陈时煦猛地从床上坐起,几乎是本能地冲到了祝颂安身边。
祝颂安依旧蜷缩在床上,呼吸却变得急促而不稳,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脖颈处的腺体处信息素的味道最是浓郁。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某种不安的梦境。
祝颂安的易感期真的提前了。
陈时煦的心猛地一沉,伸手轻轻拍了拍祝颂安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颂安,醒醒!”
祝颂安的眉头皱得更紧,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陈时煦的手指触到他的皮肤,感受到一阵滚烫的温度,他迅速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想要拨通医务室的电话。
祝颂安的手指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陈时煦的动作瞬间停滞。
他低下头,看到祝颂安的眼睛微微睁开,眼神有些涣散,却依旧努力聚焦在他的脸上。
“没事的,”祝颂安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带着一丝虚弱和固执,“我没事……”
陈时煦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里带着丝慌乱,“你都这样了,还没事吗!”
祝颂安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依旧没有松开他的手腕。他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呢喃:“真的。”
陈时煦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他看着祝颂安虚弱却固执的样子,终于妥协了。
他叹了口气,轻轻掰开祝颂安的手指,转身去拿了一条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又从柜子里拿出抑制剂,“把药吃了再睡。”
祝颂安微眯着眼摇头,吃力且缓慢地靠近陈时煦,抬起胳膊虚虚搂住他,脑袋紧贴着陈时煦的腺体。
“我想抱抱你。”
陈时煦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他轻轻扶着祝颂安的肩膀,让他慢慢躺回床上。自己顺势躺在了祝颂安的身侧,任由他乱七八糟地抱着自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祝颂安的额头抵在陈时煦的腺体,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阻隔贴传递过来,让陈时煦的心不由得揪紧。
陈时煦抬起手,轻轻抚了抚祝颂安的后背,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睡吧,”陈时煦的声音低缓而温柔,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我就在这儿,我不走。”
祝颂安睡得并不好,那些他恐惧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梦里,一个面容稚嫩的小男孩正吃力地奔跑着,脚步踉跄,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