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盯着她看,看着看着竟软软倒下,刚好倒在苏清沅怀里。
“王爷,你不能死啊!”悲痛欲绝的哭喊引来了王总管,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王总管推门而进,看见这般状况,揉了揉眼,不敢置信。
“王总管,王爷病了,身上好烫!”苏清沅如同遇到救命稻草,这陆寻说晕就晕,她推倒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大夫就在府里,老奴这就去请,劳烦苏公子照看下王爷。”王总管连忙上前抚摸九王爷额头,果然一片热烫,比起王爷的发热,他竟然倒在了苏公子身上更让他惊讶。
王爷自从受伤后从不允许旁人靠近,连沐浴如厕之类都是自己亲为,旁人莫说是扶他一把,就是靠近都会让他不悦。
苏清沅像扶住块烧红的木炭,欲哭无泪,等王总管出去后才小心把陆寻房放下,大夫来时,陆寻的手还紧扣住她手腕。
大夫把了脉后开了药,苏清沅一挣扎,握住她手腕的手越是握紧,她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晕,哪里有晕倒的人力气还这么大。
王总管也看到苏清沅的窘迫:“劳烦苏公子了,给王爷喂药。”
“喂药!”苏清沅震惊到拔高声音,她只是调香的。
“这…”
苏清沅看着被握紧的手,她离不开,这矮榻又容不下第二个人,明白了为何王总管会这么说,只能拿过药碗。
轻声道:“王爷喝药了!”
“母妃,母妃你终于来看我了!”陆寻睁开迷糊双眼,声音嘶哑又脆弱。
苏清沅只觉这辈子所有倒霉的事都在今日发生,先是把王爷认错成女人,现在王爷认错她是他娘,她就算有三个脑袋都不够他砍。
“你乖乖喝药,母妃最喜爱你了。”反正死到临头,趁机过把嘴瘾也好。
“好。”
苏清沅傻眼,没想到九王爷这么听话,看着手中空碗又看了看嘴角还残留药渍的陆寻,王总管偷偷对她比了个厉害的手势。
王爷为何会让御医都束手无策,就是他不吃药,这天下再有能耐的神医都医不了不吃药的病人,王总管看着苏清沅像捡到宝一样,普天之下,能让王爷吃药除了已逝的贵妃就是这个苏公子了。
陆寻喝了药,许是药效上来,终于松开手,苏清沅不去看也知道明日手腕会一片淤青,她肌肤与哥哥不一样,受到一丝磕碰就会淤青红肿,小时候和哥哥玩闹,苏清望明明下手不重,也能让她看起来受伤严重,害得苏清望挨了好多揍。
苏清沅揉了揉胀痛的手腕,不知是不是闻多了安神香,她也头昏脑胀,起身开了窗,便开了门要出去。
“苏公子,老奴有个不情之请,王爷如今还在病中,还请苏公子今日委屈一下照看几分,王爷自从伤后从不让人留在他房中,这又发了热,老奴怕半夜若有事…”王总管满脸为难,苏清望是世家公子,叫他看顾下王爷实在是有些折辱,可眼下王爷的身子最重要,他厚着脸皮不得不开这个口。
苏清沅拒绝的话梗在胸口,只为这样贵为皇亲国戚,实在和她想的身份金贵相差甚远,鬼使神差便答应了王总管。
王总管当下大喜,麻溜的让两个小厮再搬来一张矮榻,又抱了一床干净被褥,除了不用睡在床榻下,和守夜的丫鬟一样。
苏清沅只能硬着头皮躺下,希望明日这个尊贵又可怜的王爷赶紧好起来,听王总管的话语,他最是不喜外人近身,这样自己就不用伺候他了。
今日惊吓过度,苏清沅以为会睡不下,听着身旁沉稳的呼吸声,竟一下跌入了黑甜梦乡。
可惜耳旁总有痛苦的声音,扰得她不得安睡,不知是哪里的小儿三更半夜不睡嚎哭,她一气一下睁开双眼,陌生的房顶,陌生的床榻,她一跃而起,那哪里是小儿的嚎哭,分明是九王爷疼痛的呼痛声。
“母妃,我好疼!”
“王爷,你醒醒,你哪里疼?”苏清沅听不得这样痛苦无助的声音,外人传闻他如何暴虐,她所看到的都是他的痛苦,他的无助。
“腿疼!”
“腿,这里吗,我帮你揉一揉。”御医都束手无策,她学着母亲对待年幼她磕碰到了,帮她揉一揉就好了。
这一揉才发觉他不但高热没退,反而更加滚烫,难怪王总管要自己留下,这样烧到了明日哪里还有命在。
她一边跑去开门唤来王总管,一边指使门外候着的小厮打来热水,等大夫过来开药熬药还不知要多久,她得先帮他把身体的高烫降下去。
热水打来,她用毛巾浸湿,擦过陆寻烧得酡红的脸庞,再帮他擦手脚,难怪她会误以为他是个女子,浑身瘦的只剩皮骨,这样一位天之骄子不知受过多大罪。
待擦拭到他绵软的双腿,就是这样与他素不相识也不禁红了眼眶,这样的双腿,上面伤疤累累,世人都说他是暴戾的王,可没人记得他以前站起来的时候是如何为他们保家卫国,这双腿也是为了黎民百姓而废。
无人注意,苏清沅偷偷擦去脸上掉落的泪,一夕之间,他的腿废了,疼爱他的先皇驾崩了,还有他病重才会叫一声的贵妃娘娘也早离他而去,身旁都是忌惮他功高过主,谁都没有看见,这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刚擦拭好陆寻双腿,一只瘦弱有劲的手突然遏住苏清沅的脖子:“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