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闭上眼养神,他是越来越成废人一个了,才坐半天就觉得很是困乏。
不一会,药熬好了,小厮端来了两碗黑得能照见自己的药汁,陆寻眼神扫过去,意味明显。
苏清沅知道逃不过,待到药汁温热,一口下去,入口苦涩,她就没喝过这么苦的药,脸皱成一朵菊花。
陆寻等她喝了,瞧她不出息的样子,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姑娘似的,暗嗤一声,一昂头,眉头不皱一下的全灌下那碗苦涩的药汁。
苏清沅咂摸着自己嘴里的苦涩,看着一脸平静的陆寻,怀疑他们喝的是两碗不一样的药,只好强忍着再端起碗灌下。
“你和燕大人认识?”陆寻难得先开口,一说就是这么奇怪的问题。
“回王爷,小民怎么会认识燕大人?”苏清沅不知道陆寻为何会这么问她,难道她刚刚看燕宜春的姿态被他看见,那也难怪他会这么问,她初次见到和哥哥这么像的人难免一时失态。
“我看你如同见到故人。”陆寻虽是跟着她说话,眼却望向门外,那里有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飞了过去。
“那是!”苏清沅差点说出他像哥哥,还好及时刹住,忙改口:“燕大人像我一个表哥,一时看岔了眼。”
“燕大人是本朝俊美男子,天下难能找到与之媲美的人,你这表哥倒是有过人之姿。”
苏清沅当做听不出陆寻话中意思,笑着不敢再接他的话。
“药很苦?”陆寻转移话题之快让人一时反应不过。
苏清沅征愣片刻,如实的点了点头,是真的很苦。
“苦就是了,开始点香吧!”陆寻下颌轻抬,他现在的日子和死人也没有两样,他倒要看看他都是废人一个了,还有什么招数对付他。
“是!”苏清沅扬起笑颜,怎么把她来这里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她熟练的拿出香料,清理了熏笼里的香灰,掏出怀中火折子,先引燃一旁的蜡烛,再用烛火点燃香料。
渗人心脾的清香隐隐飘开,陆寻深吸一口,只觉额侧突突跳动的痛缓解了一些,他靠在椅子上,慵懒问道:“这是什么香?”
“禀王爷,此香乃是檀香,沉香和红花,干草调制而成,能静心宁神,温和而不会过份浓烈刺鼻。”苏清沅说起自己钟爱之物款款而谈。
“你很喜欢制香?”陆寻不知今日为何会问这么多,像他以前双腿健在才会感兴趣的话题。
“小人祖上三代都是制香为生,从小耳熏目染就会了许多,再者这些香料不但只是能为人间增香,有些时候,还能有助于一些疾病的治疗。”
“难怪是世家,你懂的倒不少,能治人那也能要人命了!”
“王爷这话严重了,小的从小学的都是对人有益之香。”苏清沅一头冷汗,这是怀疑她来害他的吗,可她是太后派来的,莫不是…,坊间传闻太后和新皇不喜九王爷莫不是空穴来风。
她不敢细想,自己稀里糊涂的被人当棋子了。不管怎么做,他们苏家都难逃一死。
不曾和这些皇亲国戚打过交道,看那些戏台上时常演的,她大概也猜出皇家与平民百姓不同的便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之前只以为只是单纯的调香,她还一心一意的想把差事做好,早些回家,如今看来自己真是痴人说梦话,难怪陆寻一直对她没有好脸色,她脸色越来越惨白,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挣脱这个死局。
陆寻看被吓得面色苍白的男子,笑道:“你怕什么?”
“小人怕伺候不好王爷!”苏清沅嘴角抽上一抹牵扯的笑,她如何能不怕,一开始只以为大不了赔上她这条命,护得父母周全,今日才知道这个是要置他们苏家于死地,她把这些年与苏家来往的想了一遍,仍不知道谁会这么陷害他们。
“你是太后恩派过来,必定是从百家选出来,怎会伺候不好!”陆寻在这清香中有了睡意,他抬眼看着局促不安的苏清沅:“你这香倒是名不虚传,只不过一息,本王有些困乏了!”
说罢举起双手,等了半响不见苏清沅动作,他疑惑的朝他用鼻音发出一声:“嗯?”
脑中一片混沌的苏清沅一下明白过来,这是要让她伺候他更衣,生和死在她脑中快速翻滚交替,不过一瞬,她便下定了决心,她和爹娘还有救,不能被人当做案板上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