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萧淮冷笑一声,干脆地扔下棋子,与方丈说了几句后便出了佛堂。
寒露百无聊赖,侧着身子吹竹叶玩,根本没注意到佛堂里的动静。
脚步声近了,待她欲要转过身去,男人修长漂亮的手伸过来,分外强势地扳过她的脸:
“躲我?”
“还真是胆子大了。”
是公子。
少女眼眸的光将要亮起又暗了下去。
下巴这处隐约传来痛意,寒露被迫扭过头,只回:“奴不敢。”
男人眸光一沉。
他松了她下巴,指尖顺着向下,抚上少女脖颈的红痕。
上次他掐她脖子留下的痕迹。
许是少女肌肤被他养的太过娇嫩,他又用重了力气,这红痕竟是还未消干净。
日色之下,雪白脖颈上还浮着点点红,倒是更显了几分怜色。
“还疼不疼?”
男人轻柔地抚摸着她脖子,手指不时兜弄着她下巴把玩,指尖似有若无地磨着她肌肤,非要又弄出几片红痕来,他看着才痛快。
少女乖巧摇头。
两人之间一如往常,好似那个雷雨夜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她没有拽着他头发,没有不知死活地亲他,没有突破那禁忌。
他没有掐她脖子差点杀了她。
也没有把自己的唇磨出血,后又用剑在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她和她之间,还是主和奴,棋子与执棋者的关系。
只要奴和棋子听话,为他豢养,为他所用,他可以把她培养成和他一样的人。
他可以把她打磨成最快,最锋利的刀。
合该如此。
他把她带回汝阳王府,把她养大,不就是为了这么。
废物和无用之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露儿好乖,永远都这么乖,好不好……”许是她的乖巧取悦到了他,萧淮又像哄小孩一样地夸奖她,俊美的脸上漾着笑,声音低哑到缱绻。
寒露忍不住一哆嗦,身子快要站立不住时,反手撑在身后石桌。
她微微垂着长睫,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子唤奴来可是有任务?”
她如此问,男人却未马上回答她。
两人之间一瞬寂静,一时间只有风过竹林的声音。
威严肃穆的古刹,不远处传来空灵的诵经声,佛堂里佛像的无声注视……男人和少女间却无端催生出一种令人眩晕的情欲。
寒露莫名无措,按着石桌的手又往后了一寸。
男人俯下身,双目平视她,眸光幽沉。
“露儿的眼睛很好看,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本王很喜欢……”
“沾了血会更美吧……”
男人低声细语,漂亮的手缓缓上移,停在她眼睛处,细细地抚摸着她眼皮,眼尾,指腹轻柔掠过她长睫。
很痒。
公子的话她也听不明白,但……公子的声音很好听。
寒露不明所以地抬起眼,日光透过竹叶缝隙,在少女眼睛落下细碎光影,晃荡刺眼。
他的声音低哑缱绻,绕在少女耳边便成了蛊惑。
钻进她耳道,头颅,血液,骨髓,迷人心智。
“只要露儿听话,听话地杀人,听话地为本王做事……把这双眼,这双手染上血……”
话落,他又抬起她的手,低下了头去。
少女目露疑惑,还在想公子要做什么时,便看到萧淮将她的手放到薄唇边,他探出舌尖,竟是舔了下她手心。
粘腻潮湿的触感自手心猛地蹿上天灵盖,像是被毒蛇舔过,少女一阵激灵,五指蜷起,身子被莫名的渴望冲涌到发软,几要浑身泄力。
她死死抓握着手中长剑,眼中一片茫然的水雾。
少女心思直白,眼下被他这般逗弄,便想,公子……是不是在引诱她?
分明是他在引诱她,不然为什么要舔她手心呢。
公子,会不会也有点喜欢她?
为什么公子那日她亲他,公子要生气。
分明,是他,是他引诱她的,
他喜欢她吗……
少女心思纯粹得如同白纸,他在上面画了什么,她便看到了什么,身体也随之反应。
她的情思和爱欲全被他一点点地引了出来。
男人还在舔她手心,甚至在吃她的手指,蛇般的舌尖滑过指节,冰冷粘腻的湿滑感浸入骨髓。
全身的骨头都好似被虫蚁在咬着,寒露茫然更甚,间或抬眸看见佛堂中的那座佛像,心底忽然生出无边恐惧,低低求他:“别……公子,求您……”
少女的杏眸水雾模糊,湿润得仿佛要沁出水来,她不明所以地祈求,被他打屁股的那种羞耻感又涌出,且在寺庙古刹,在佛堂前,在那尊佛像的注视下,羞耻感更甚。
男人却不以为意,看她如此,眼底笑意更深,虽是平视,一双黑眸却满是置身事外的审视感。
他将少女的手舔的湿漉漉的,轻笑一声,终归是放开了她,嗤道:“这就受不住了?真是没出息。”
高高在上的教训口吻,当真是在教训自己养大的小孩一般。
寒露不懂他的没出息是什么意思,受不住又是什么意思,她方才的意识都被他牵引着,浑浑噩噩的,见他不再舔自己的手,又偷偷抬眸望了眼佛堂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心里忍不住地涌起一阵阵潮浪,将少女的心事搅弄得天翻地覆。
虽然在寺庙里,在佛堂前,她觉得公子舔她手的行为很羞耻,但公子没有像先前一样掐她脖子,没有让她滚出去,没有推开她反而还主动舔她的手,摸她的脖子问她疼不疼,是不是……有一点喜爱她,不会抛下她了……
少女最初交付的爱慕直白而纯粹,喜欢便是喜欢,喜欢到他给了她一点温柔,她便又有了一腔孤勇,不知死活。
她浑然忘了,他看她的目光永远都只有审视,他看她,永远都是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对她有的是掌控感和占有欲。
对从小养到大的东西的占有欲。
对萧淮而言,她合该是他的,生的死的都是,因而青枫必死。
如此还不够,他还逼她亲手杀了他,砸碎玉簪。
但寒露不知道。
他的脸,他的这副皮囊,他的声音,他的行为都太有引诱性了,他得了兴味般地引诱她,她由他一手养大,他救了她,她仰慕他,她把他当做一切,她根本不知如何抵挡,一下便掉进了这深渊。
少女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红,她抬眸,就如同初次见他时那般,呆呆地盯着这张好看的脸,问:
“公子,您喜爱我吗?“”
“您……会丢下我吗?”
萧淮直起了身,垂眸瞥到了少女泛红的耳垂,许是觉得有意思,他抬手揉捏着她耳垂,背对着佛堂的佛像,漫不经心地说:
“本王说了,只要露儿听话,我不会不要露儿。”
“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当奴,当棋子,当刀,我便不会丢下你。”
“我当然喜爱露儿。”
“只要你不被情所困,不是废物,不动不该动的心思,为本王做事……”
“本王当然会喜爱露儿。”
他说,他喜爱她。
他说,他不会丢下她。
少女的眸子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刷得湿红发亮,眼尾已有水意。
她沉醉在他的引诱里,无法自拔,无法脱身。
只为了他这两句随口说出的哄骗她的戏言,她便可以为他赴汤蹈火,奋不顾身。
他太好看太温柔了,他蛊惑她引诱她撩拨她,以至于让她忽略了那个雷雨夜,喉咙里的窒息感是真实存在的,她差点便没了命。
也让她忽略了,他的喜爱是有条件的。
他有禁忌不可触碰。
那日雷雨夜,她濒死的窒息感便是最好的证明。
若她再触犯这个禁忌,做了更大胆的事情,若她成了废物,不能为他所用,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她忘了,他和她本就不对等。
他高高在上地掌控着她,审视她,
他兴致来了,或者觉得无趣了想逗逗豢养的宠物,可以引诱她蛊惑她撩拨她,他可以肆无忌惮,像逗弄宠物一般勾起少女的爱欲和情欲,他可以置身事外饶有兴致地看她沉在爱欲里不得解脱,看她挣扎。
但她,不可以动心。
不可以逾越他给她划的那条线,不可以触犯他的禁忌。
否则,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寒露如今都不明白。
非要经过一次次血淋淋的教训不可。
“露儿,这次,本王要你扮作少年,去勾引,去引诱,去杀一个人……”男人捧起少女的脸,指腹轻柔地摩挲她肌肤,温柔含笑地对她说:
“你懂无风楼的规矩……”
“若是失败,自行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