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拷在她脚踝的铁链将要断裂,她对他近乎迷恋与虔诚的感情也出现了裂缝。
当她跳出这些笼子般桎梏的情感之外,意识似乎都变清明了。
“公子明明也有份啊。”
她如此说,眨巴着眼睛好似不解,不解面前之人为什么能如此冠冕堂皇地说她勾引他。
明堂堂的火光映亮两人眼眸,将人心底的情绪照得一览无遗。
在萧淮有一瞬的微怔时,少女又道:“公子没有勾引寒露吗。”
少女反问的理直气壮,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似的,毫无方才的温顺。
外面一阵慌乱,充斥了人的嚎叫。
“走水了!走水了!王爷的屋子走水了!”
“王爷还在里面!快救火!”
……
屋内尽是火焰燃烧带起的毕剥声,火风烈烈,将两人的发丝都吹拂而起。
两人都没有逃,任火焰包围。
在一片烈火之中,萧淮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他微阖眼眸,他极轻地笑了声,然后骂道:“真是不听话的小畜牲。”
“露儿,是我勾引你吗?你是我一手养大,我早便跟你说过,你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每一滴血都属于我,谈何勾引,谈何引诱?”
“我让你死你便死,我让你活你便活,同样……”
“我让你走,你才能走。”
他站着,她跪着,两人间一贯的姿态,滔天火焰缠绕两人身旁,将男人的话烧得越发灼热。
他的手亲昵地放在她后脑,缓缓朝下,温柔地揉捏她后颈,落在她耳边的话声近乎缠绵。
“一个傀儡,一条我养大的狗,妄想什么灵魂和自我?”
“你的灵魂只能是我,明白吗?”
火焰燃烧发出越来越剧烈的声响,外面喊声沸腾,屋内却一瞬无声。
寒露静默看他,火光将她的眼眸映得通透明亮。
这种静默,却第一次让面前这个男人头皮发麻。
这意味着,她失控了。
火舌将要舔上两人时,萧淮突然怒吼:
“滚!!!!!”
“不想找死就滚出去!!”
——
火灭了。
寒露不知道火怎么灭的,当时大火滔天,四处浓烟滚滚,火焰将将烧到他们时,他和她却像两个疯子,谁都没有走。
后面,寒露不知怎么便晕了过去。
意识尽失前,眼眸里只有那一片片灼目的火光,以及男人那双眸映火的桃花眼。
她昏迷再醒来,却见不到他了。
她怎么都见不到他了。
王府,无风楼,她都见不到他。
他没有传令见她。
知道那个少年的消息是在五天后,她回无风楼复职,秦宗这才说起了那个少年的事。
“吴文亮的确死了,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话说,你是如何找了个替死鬼,让那个少年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连刑部用刑都没松口。”
寒露怔愣,脑袋一片空白。
那个少年……没离开太尉府吗……
是她杀的人啊。
他该走的。
他得走。
“诶,话还没问完……”
这天晚上,寒露去了萧淮书房。
他在书房,点着灯,在提笔写字。
一身雪白锦衣,似一堆新雪静静矗立在那。
清贵文雅,朗秀无双。
丝毫不见那日火中的失态之色。
“公子,吴文亮是我杀的。”
寒露单刀直入,直接说了此事。
男人笑了笑,笔却不停,淡淡道:“本王知道。”
“有人出来替无风楼顶罪,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不好么?”
寒露半跪在地,纤密的眼睫垂下,在她眼睑处投下一盏阴影。
她说:“人是我杀的。”
“噢?又不听话了啊……”
男人忽然叹气,他停了笔,越过长桌走到她面前。
阴影倾覆而下,又被屋外吹来的风撕扯,宛若巨大的怪物,将少女笼罩其中。
“无风楼暗卫寒露,本王给你第二个任务……”
男人抬起她下巴,状似亲密地附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说:
“杀了他。”
“或者,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