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打了一个寒颤,陡然清醒过来。
在生死一线之间,在被危险包裹,在被他的眼神缠绕之后,那些畏惧害怕统统涌了上来。
出自本能,她根本无法控制。
她强烈地感觉到了危险,但她想活。
寒露身子失力,腿一软,暗卫和下属的本性回来,她当即想跪在地上求饶,求求他放过她,让她走。
可是,他掐住了她喉咙。
她跪不了。
少女脆弱的脖颈在男人手中,纤细莹白,宛如瓷玉,他一下便可捏的粉碎。
他看着她,眼中霜雪般的冷意又成了烈火般的红,她和他,都置身于这个火焰,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此刻透着疯狂的残忍。
少女面容苍白,娇嫩的眼尾起了红,不停地流出一汪汪泪水,看去当真脆弱,也当真可怜。
也当真……激发了他卑劣的凌虐欲和占有欲。
他的东西,他从小养大的东西,那就一定得是他的。
想走?
没这么好的事。
在少女喉间窒息感加剧时,他松了力,却仍死死将她箍在怀里。
他冰冷的指尖细细拂过她脖颈,感受着肌肤下她血脉的剧烈跳动,感受着她的颤栗和挣扎……
他笑了,然后,他掰过她的脸,拇指按着她下巴细细摩挲,指尖转而又抚上了她的唇。
“此,此次任务寒露已完成,公子,公子说过的,咳……只要我完成任务,还完恩情,公子就会,就会……放我走……公子明明,明明答应过我的……”喉咙窒息感加重,意识亦在逐渐流失,双眸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着。
她知道她要死了,她不听话了,又顶撞了他,公子定然恨不得杀了她,而掐着她喉咙的手也在印证这一点。
但她不想死。
她还没走出这笼子,她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她还要去沧州看看她爹娘,她还要去杀匈奴。
青枫死了,周子光死了,他们都想让她活,她不能死。
不能死。
男人白到发冷的手背青筋凸起,那漂亮的五指曲起,紧握,用的力度越发重了。
而少女嘶哑着声音,艰难地、断断续续地说着。
她求他,用卑微的姿态,用奴隶和下属的姿态求他,求他放过她。
但怎么可能?
男人讥讽一笑,靡红的唇现出个相当残忍的弧度。
少女在他手里像极了引颈就戮的天鹅,他仍旧温柔而细致地抚摸着她,另一手却将瓶子里的蛊毒握在手心。
“养你到大的恩情,你觉得你还的完吗?”
“露儿,你跟着我回汝阳王府的第一天我便告诉过你,我并非好人,跟着我你不会好过,会后悔……我当初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不走。”
“是你自己不走啊……”
“事到如今,晚了。”
萧淮猛地抬起她下颚,少女“唔”了一声,垂下的眼眸又抬起,被迫注视着他。
寒露浑身发抖,强撑着对上他的眼神,极力止住腿的颤意,用下属的卑微姿态乞求他:“那,那寒露还需,需要做什么,公子的恩情才算还完……”
男人的眸色忽地暗了下去,红得近乎妖冶。
寒露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忽然暴起的危险气息,但她还未被他擦净的,另一鲜血淋漓的手撑在桌沿,死死抠紧后,还是问了出来。
“公子,要如何才能,才能放我走……”
这句话一出口,男人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彻底成了深渊地狱。
寒露有想过后果,无外乎是他杀了她,她若不能出去,如此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如此对她,会给她喂……蛊毒。
她曾以为,她虽是无风楼暗卫,但她是那个意外,他不会用蛊毒控制她。
但事到如今,她才知道,她并不是意外,只是她以前太听话了,根本无需用蛊毒来控制。
真是可笑。
“走?”萧淮很轻很轻地笑了声,声音飘渺得像月下吹来的风,让人听不真切。
很快,他修长漂亮的手撬开少女柔软的唇,撬开她的齿,然后……在触到她舌头的一霎,他将那蛊毒喂了下去。
薄唇附在少女耳边,他温柔地低声细语,冰冷的呼吸却像一尾毒蛇,悄无声息地攀爬她全身。
“我养了你,你便这辈子都是我的人。”
“忤逆我,背叛我,逃离我?你想都不要想。”
男人居高临下,猩红着眼大笑,明明一身白衣,生得俊美绝伦,此刻却越来越像个疯子。
蛊毒顺着少女喉咙滑下,迅速侵蚀她五脏六腑,骨髓心脉……还有神智。
剧烈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似被万千虫蚁啃噬,一股又一股的鲜血涌上胸腔、喉咙,再从她唇齿间溢出,滴在她胸前。
白雪般的肌肤漫上血色。
剧痛难忍,寒露再也无力支撑,意识昏乱间吐出大口大口鲜血,一下跌在地上。
萧淮抱着她,顺势同她一起跌在地上。
少女在他怀里不停地抽搐、颤抖,大股大股的鲜血自她口间溢出,染红他白衣。
她说不出话来,淡红色的血泪从眼尾溢出,只紧紧的抓着面前男人衣袖,意识昏乱间,她痛得不停哼声,却像只雏鸟一样,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哼吟着要他救她。
小时候,小时候她疼了怕了,晚上做噩梦了,怕打雷怕闪电时,也会这样依恋地往他怀里钻,只要在他怀里,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但此时此刻她不知道,也是这个人给了她最刻骨的疼痛。
男人抱着她脑袋的手不停颤抖,面颊贴着她额头,薄唇轻轻掠过她发顶,安抚似的,一下下吻着她的发。
蛊毒钻心穿肠,第一次服下时,蛊虫破出,会钻至全身四肢百骸,啃噬所有心脉,然后……扎根其中。
服下蛊毒的初次并不会死,但蛊虫啃噬全身心脉,剧痛难忍,会吐大口大口的血。
而此后,每半月发作一次,只有解药可缓解,否则便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解药便在他手里。
“露儿,我说过,只要你好好听话,只要你乖一点,我不会如此对你……”
“公子真的不想……不想这么对你。”
“你乖一点,乖一点好不好……”
“乖一点,听公子的话好不好……”
“你向来最听公子的话了,对不对……”
蛊虫缓慢地侵蚀她四肢百骸,他抱着怀里的少女轻轻哄着,靡艳的薄唇微微张开,叼着她的耳垂咬着,舔着……
他叹气,薄唇又一路游弋到少女的唇,又将她唇上的鲜血,唇边的血一一舔舐干净。
“好可怜。”他桃花眼通红着,一手死死抱着她,手背青筋暴起,一手又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她,替她擦拭肌肤的上的血。
“怎么会这么可怜……”
他又叹气,将少女脸上、脖子上的血都擦拭一遍后,又轻柔地哄着她:
“没事,没事啊,露儿不怕……”
“只要你好好听话,公子会给你解药的……”
“露儿不怕,忍一忍,忍过这次就好了……”
可是她的血怎么都擦不干净,蛊虫啃噬她心脉,她吐了一口又一口的血出来,将他擦拭好的肌肤又染得血红,也将他的手染得鲜血淋漓。
大片大片刺目的血色在剜他的心。
萧淮拍着她背的手顿了下,脸上出现少见的慌色。
但不过片刻,他舔了舔还沾着她血的唇,桃花眼垂下又挑起,薄唇抽动着,又笑了起来。
他继续替她擦血,但还是擦不干净,手便穿过她腿弯,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他安抚地亲了亲她额头,又去吃她的眼泪,在这一片血腥之中,他的桃花眼映满血色,却也映着她的脸。
诡异的,他猩红的眼眸中溢出兴奋之色。
你不会逃了,不会逃了。
你只有公子。
你会听话了。
会乖了。
对不对?
男人柔软而冰冷的唇自少女额头吻下,细致而折磨地亲吻、舔舐,却在将将亲到她的唇时陡然停住,眼里诡异的兴奋之色倏地消散。
他顿了片刻,转而埋在她颈窝,手轻轻地、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
“忍一忍,露儿,会没事的……”
“再过会就好了,不疼了……”
“不怕,露儿不怕……”
“不怕……公子唱歌给你听……”
他魔怔了般,抱着少女拍着她的背,唱着以前在雷雨夜哄她的歌谣。
慢慢地,她不抽搐,不喊疼,也不吐血了,那蛊毒渗入心脉,控其心智。
她已无处可逃。
他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