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凡有点急,想听得更清晰一点,结果没把握好力气,手直接捶到了门上,发出了声响。
这自然也打断了屋里两人的对话,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临近,门被缓缓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楚焰,他的面色不太好看,显然是因为刚才那段不愉快的对话导致。
可看到是她,还是放松了表情,佯装轻巧地问:“你去哪了,软妹来了。”
显然楚焰对楼下她遇到阮软的事并不知情。
她从楼下买包子到上楼偷听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才二十来分钟。
苏筱凡自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刚才偷听了十分钟的墙角,只能扬起手晃了晃手中放着早点的牛皮纸袋,“我知道,楼下撞见阮小姐了,附近有人围观她,我怕影响不好,就给了钥匙让她先上来,”楚焰侧过身给她让门,苏筱凡脱了鞋进了门,继续说道:“知道你爱吃肉,给你买了小笼包和肉包,阮小姐呢?”
她在狭小的屋子里张望着,看到阮软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看手势似乎是在抹眼泪。
苏筱凡继续装傻,“来,阮小姐,你也吃点。”
阮软起身,明显已经收拾好情绪,她从包里抽出两张票子,搁在桌上,抬头对苏筱凡露出一枚友善的笑容:“不用那么客气,筱凡姐,你跟楚哥一样喊我软妹就行。早餐我心领了,下午还要彩排,就不久留了。今天这么突然登门拜访,是有些唐突了,打扰到你们啦,这两张演出票就当是我的赔罪了,明天正式演出,期待能在台下见到你们。”
哪怕阮软自以为伪装得再滴水不漏,苏筱凡依旧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稳定。
她爱操心的性格令她不由得担心起来,她拉住想要起身送阮软的楚焰,“我去送她吧。”
楚焰以为她是又吃了醋,讲话有些心虚,“你别误会。”
“我知道,”她打断他,“我看阮小姐情绪不对,你们大男人心思粗,我去看看。”
说完她就追出去了。
徒留房中的楚焰暗自将拳头握紧又松,看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阮软刚要上车,就被苏筱凡从背后喊住了。
“阮小姐,你等等。”苏筱凡将手里还热气腾腾的小笼包递给她,关切道:“早餐还是得吃,哪怕吃一点点,也好过空着肚子低血糖。你有我联系方式的,你们做这一行的压力大,或许以后有心事可以找我聊聊?”
阮软咬着下唇,还是伸出手接过了她的好意,“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更奇怪了。
思绪仿佛一团打结的毛线球,将近期发生的事疯狂搅合,最后变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一锅大杂烩一样,难吃又诡异的粥。
苏筱凡上了楼,见楚焰像等待认错的小孩一样,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地板上,手上还拿着一根点燃却等燃到了尽头仍未抽的烟,他在思考这什么,连烟灰掉在了木地板上他都没有察觉。
苏筱凡突然累了,不想再跟他打哑谜,也不愿意继续兀自猜测:“你该跟我坦白了吧,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楚焰闻声回望她,对方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后,语气看似稀松平常,但却让楚焰感到如果他再不据实以告,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就会永远离开,她的话是她的最后通牒。
他不敢再赌,只能妥协地开了口:“那你可以把我接下来的话当成一个故事来听吗?不追问真假,也不要追根究底。”
———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虽贫穷却快乐,父亲虽然好赌,但好在她有个尽责的母亲,但母亲有长期酗酒的恶习,导致生下了患有先天性疾病的胞弟,直到一场车祸夺走了她所有的血亲,而她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后来她被大人们带着去了福利院,遇到了林家当家——林亚冈。
林亚冈表面是个慈善家,其实从事多年地下产业,由于涉及到灰色地带,他甘居幕后,为人处世一直很低调,只是其妻常年不育,在努力多年后,才决定领养一个孩子,而这个“幸运儿”就是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很幸运,至少林家对她很好,将她宠成了小公主——直到林亚冈的在外包养的情妇为他诞下了此生唯一的骨肉。
进林家不过一年半,她就逐渐被边缘化,很快,她被另一世家的长子李鸿圣看中,噩梦也从那时开始,彼时她才不过十五岁。
彼时她被林亚冈当成工具一样安插到了对方身边,世家公子调皮贪玩,这成了他们那一圈的话题,整个学生时期,她都想李延年豢养的童养媳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心中的恨意渐浓,却因为尚未成年还无法独立生活。
她下定决心想要靠自己逃出生天,后来凭着惊人美貌和老天赏饭吃的天赋,考上了全国最好的艺校,用自己多年积蓄脱离了林家的掌控,只是李延年依然不愿意放过她。
世人都以为李延年是她的舔狗,实际上她不过是他拴着铁链的一条母狗,一个富人玩笑间的玩物罢了。
“那阮绵又是怎么回事?”
苏筱凡有些听不下去了,她没有想到阮软开朗活泼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暗藏着的是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故事。
“我对这个阮绵的了解并不比你多,李氏的情况比你我以为的都要更复杂得多,他们根基稳固,比楚家发迹早得多,人脉不可同日而语,不是我能轻易撼动得了的。虽然明面上两家还没有到势如水火的程度,但私底下暗流涌动,李家的小动作不断。我现在很怕软妹会一时冲动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她一个小姑娘孤立无援的,我很怕她会孤注一掷,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