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灿醒来后呆呆的躺在病床上,照顾他的裴淮尝试和他说话均以失败告终,最后不再过问。
这次只是外伤,颅内没有出血,在医院住了一天程星灿就要出院,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裴淮想让他继续住院,劝说无果只能去办了出院手续。
出了医院,程星灿站在门口不动,眼睛盯着一处。
“怎么了?”裴淮问。
程星灿不语,片刻后拎着保温桶的何槐花出现在台阶下,看到她裴淮立即反应过来程星灿为什么停在这里不动。
婆孙两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程星灿困惑不解,何槐花惊讶后发现他头上缠着纱布,脸色大变,上前问道:“星星,你的头怎么了?怎么缠着白布啊?”
她的个头矮小,伸手想摸又够不着。
程星灿微微低下头,“不小心碰了一下。”
“怎么不小心啊?是不是很严重啊?你怎么没打电话告诉我啊?这什么时候的事啊?为什么没人向我们说起?”
暂时瞒着两位老人是裴淮的意思,他知道程星灿伤的不重,告诉老人只会让他们担心焦急,索性等程星灿醒来再说。他当然问过程星灿,程星灿当时点了头。
程星灿的眼眶噙着泪,沙哑道:“只是轻微的碰了一下,真不严重。”
“是真的吗?”何槐花不信。
裴淮赶紧说:“奶奶,程哥真的没事,您别太担心了,小心身体。”
何槐花望着程星灿的头,眼泪一下子溢出眼眶,她太清楚这孩子,喜事偶尔说说,忧事从不肯说半个字。头上的伤说不重,事实上一定很重的。抬起苍老的只剩下一张皮的手摸去脸上的泪,低喃道:“日子可怎么过啊。”
闻言,裴淮温柔的拍她的后背,“奶奶,有我在呢。程哥他真的没事,一点小伤,脑袋包成那样是我让护士做的,现在想想有点小题大做。”
何槐花叹了一声气,“没事就好。”
程星灿问:“奶奶,您来医院探望谁?那位亲戚住院了吗?”
何槐花楞了一下,想说出来又收了话回去,“隔壁的老太太。”
“是吗?”
“是啊。那老太太身体不好,不是这病就是那病的,一年四季药罐子没停过。”
“那奶奶你快进去吧,我也要回学校了。”
“好。”何槐花走了两步,回过身,正好与程星灿的目光对上,“星星,好好念书,不要和同学打架。”
“好。”
等何槐花一步步进入医院,裴淮提醒程星灿该走了。
程星灿不语,迈开步朝院内走去。
“程哥?”
程星灿一路跟着何槐花上了6楼,到护士站问有没有一位程振宇的病人,在听到住608号病房时紧紧咬住下唇内的肉,直到冒出血一股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才松口。
“程哥,你……”
裴淮伸手想抹去那丝血,程星灿自己先抹了去,调头离开了6楼。
直到上了回学校的出租车,裴淮才问:“不进去瞧瞧吗?”
“还有瞧瞧的必要吗?”程星灿面无表情说,“我们都知道对方在说谎。”
裴淮扭过头凝视他的脸,发现在那片平静的海洋上,飘着细细的雨,一不小心汇成了滴。
杨杰在校门口等他们,接到了人让裴淮回教室,自己带着程星灿往宿舍去。
“我和贺嘉树的父母见过面了,他们会承担一切费用,另外会再给你一笔钱,当是赔偿和安抚。”
“多少?”他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杨杰不觉得他图钱,“多少你来定。”
程星灿嘲讽的无声低笑,不知道自己这条贱命值多少。
“虽然说贺家不缺十万八万,索取也需有度。”
“嗯。”
“另外,今晚主任和副校长会找你、谢一凡、贺嘉树和裴淮谈话,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学校也好有个判断,免得偏颇。”
晚上程星灿最先到副校长办公室,随之而来的是贺嘉树。
贺嘉树站在门口看他,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整个人沉沉的。
程星灿感觉后脑的伤口开始作疼,收回目光低下头看鞋尖。
在门口站了一分钟有余,贺嘉树才鼓起勇气走进去,一步步靠近程星灿,小心翼翼的在他旁边坐下。见程星灿要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对不起。”
程星灿默然。
“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连见我都不愿意了。程星灿,你别怪我,当时我犯蠢了。”
程星灿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坐到另一边的小沙发上。
贺嘉树难过了片刻,跟了过去,他知道程星灿见到他想跑,于是半蹲在他面前,两条手臂搭在沙发上扶手上,挡住程星灿的去路。
程星灿抬眼看他,眼里有着揉不开的忧伤。
“你爸妈说会给我一笔钱算作补偿,所以我不会怪你。”
这话像是刀子插进了贺嘉树的心脏,他不解又难过的问:“只是因为钱吗?我们不是朋友吗?”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程星灿凉薄的说:“我们不是朋友,所以需要钱作为你伤害我的弥补。”
“不是朋友?”贺嘉树不敢置信程星灿说得出这样的话,嗓子刺疼的他发声艰难,“怎么不算朋友?我带你回过家,在一张床上睡过,我还带你一起跨年,不是朋友吗?那算什么?”
“贺嘉树,我忘了,你说的我不知道。”
此话可比晴天霹雳,贺嘉树当即愣住。下一刻有些激动的说:“裴淮说你的脑袋只有一条伤口,没有伤及颅内,你怎么会忘呢?程儿,你在赌气对不对?”
因为内心在深深的恐惧,声音抖了也不自知。
这时候裴淮走了进来,“赶紧起来吧,叫其他人看见了,不该误会也要误会了。”
说完,在沙发上坐下。
贺嘉树还在看程星灿,希望他能说句话。可他不知道,失望的人是没有心的。时间长了,看不下去的裴淮上前把他拽起来推倒在长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