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双也笑，但懒得分给崔明义一个眼神：“是，你不骂人，但你仅是坐在我旁边，我就开始冒冷汗。说起来……”话才起个头，寒双却关上了话匣子。

“发生过什么事吗？”崔明义的求知欲一向很强，寒双越是欲言又止，他越想刨根问底。

寒双算了下时间，忽然偏头看向崔明义，眼眸深邃：“待会儿和你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崔明义又摸不着头脑了。他忽略掉这个小插曲，沉下心来观赏神秘浩瀚的宇宙。宇宙广袤无垠，包罗万象，无论是人类还是外星人，都不过是其中一粒小小的尘埃。

“星辰浩瀚，还有无尽的未知等着我们探索。要是绿血人能和我们握手言和就好了，”大抵是因为他对寒双建立起了信任，崔明义有感而发，吐露心声，“我其实很好奇他们的文明。”

这样的话题有些危险敏感，万不该从一个高级军官嘴里说出来。寒双只是微怔，表情怀念：“你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崔明义突然觉得很不爽。他不喜欢听寒双说这样的话、看见寒双这样的神情。这明晃晃地提醒着他，他的一言一行都会拿来和那个“崔少将”做对比。他哪里不如“他”，又哪里表现得像“他”……别人这么做倒无所谓，连寒双都这样，崔明义为此感到莫名的愤懑。

彻底脱离C3星球的引力后，翱鹰战机不像鸟，更像是一叶小舟，在星河里漫无目的地飘荡。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平日里坐飞船在各个星球间来回往返，也能看见这些景象，但崔明义感觉于战机中看见的就是和飞船的不同。

寒双估计也是相同的感受，喟叹道：“我们很久没这样无所事事地在太空里飘了。还记得第一次把翱鹰开到太空的时候，我一直在看外面的星星。”

“确实很美，我是不是也沉醉其中了？”

“不，你在看我，”寒双回眸笑道，“不然我为什么只会看风景，动也不敢动？那时我在心里把你骂了好几遍：我有什么好看的，快别看了！”

崔明义心想寒双莫不是在“借古讽今”，又在拐弯抹角地提自己听讲走神一事。他颇为尴尬，不接话了。

寒双从七年前起就不太有眼力见，此刻也是，自顾自地回忆起过去：“你不是想听那件事吗？听了可别后悔。”

和崔明义第一次参加双人驾驶实战演习的那一天，寒双头一晚辗转反侧，几乎整夜失眠。次日，寒双带着俩黑眼圈，一不留神竟然把战机干坏了。

寒双急得快哭了，哀哀地向崔明义求救：“学、学长，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落地，然后修，”崔明义板着一张脸，无视寒双的可怜无助，“你不是学了战机维修吗？正好派上用场。”

战时和休憩间隙都有后勤部负责保养维护战机，因而战机维修不是驾驶员的必修内容。只是考试要考验驾驶人员随机应变的能力，没有配备后勤兵。

寒双不敢辜负崔明义的器重信赖，便主动去学习了相关内容。幸好他学了，否则这局面寒双收不了场。

可这毕竟不是寒双的专业，他又心急如焚，于是修了半天也没搞好。他上半身全钻进后方的引擎盖下，闷在里头大汗淋漓。受制于狭小的空间，寒双全身都在使劲，塌着腰，两条腿跪趴在地。

崔明义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你太磨蹭了。退出来，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呃，我……”寒双尝试往外退无果，又徒劳地蹬了蹬腿换成侧趴，最后弱弱地说，“我的衣服好像被勾住了，出不去……”此话一出，寒双便做好了被崔明义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

然而答复寒双的不是崔明义的责骂，而是扶在他腰间的一双温热的手。

“学长？！”寒双身体猛地一缩，惊呼道。崔明义整个人贴着他的后背，也进入了引擎盖。

“……别乱动。”崔明义低声警告道。

寒双不敢再动，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都紧紧绷着。这个姿势和崔明义把他搂在怀里没有区别：宽大的手掌掐着他的腰，高挺的鼻梁蹭着他的后颈，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的皮肤。

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寒双能感觉到alpha的雄厚气息正环绕着他，令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或许是两个大男人挤在幽闭的空间里，空气不流通造成的吧。

时间回到现在。寒双饶有趣味地欣赏崔明义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我那时真的很傻很迟钝，没意识到你的心跳和我的一样快。”寒双解开安全带，半边身子倚在崔明义的座椅靠背上。

“唉，我打死也想不到，号称全联邦最年轻有为的alpha居然想睡我，还是在这种地方……你说，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普普通通，长得又不俊美，甚至连omega都不是。呵呵，你的品味很奇怪。”

这个问题，你得问未来的我啊。崔明义腹诽道。他偷瞄了眼寒双被紧身制服包裹的劲瘦腰肢，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寒双，你不止从前迟钝，而今也没好到哪去。

“不懂，”崔明义口是心非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几年后的自己会相中你。”

“嗯哼，是嘛。”寒双撑着正驾驶坐的扶手，跨坐到崔明义的大腿上。

“……你这是要干嘛？”崔明义躲过寒双抚向他脸庞的手，想将对方推下去。

结果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腕和脚踝都被拘束带捆在了座位上。崔明义惊恐地看向寒双：“你到底又要做什么？！”

寒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俯身贴在崔明义耳边，用气声说道：“气氛都到这一步了，当然是教你做一点……成年人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