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安全区的收缩在亥洛茵的计划之内,卡诺瑞是帮凶。S028星的确处于覆灭之际,人类过于傲慢,同类相残,俯视万物,陆机,我们需要也请求你的帮助。”铺垫到位,小揪换了把诚挚的播音腔,像灾难片广播里的最后告别。
“你们是什么?”陆机不为所动。
“殉道者的意识碎片,我的确没什么用处,但我是最后一片了……它们……都消失了呜呜。”
“别跟死人卖惨,GN……我试试。”陆机铁石心肠打断它的煽情,回去只能当阿飘,来都来了……
“好的啾啾,必要时刻,小揪会出来,蜃潮之外的地方我会被屏蔽,祝你顺风顺水顺财神~我先去睡啦~”小揪换了腔调,安静了下去。
抽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陆机就着小窗口漏进来的一点光掏出匕首去拆门缝边上的铝合金合叶,外面上了锁,踹开动静太大。
卸完螺丝,陆机小心地把门拿下来靠在墙上。他顺着阴暗的楼道往A区钻,BC区围着A区环成一圈,陆机握着匕首小心地走了半圈,远远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人从A区缓缓出来。
光从影子看那人瘦极了,肩骨耸立,若是让人推着狂跑颠簸一下就会散架,陆机没有放松警惕,以他的阅片经验总结,越是这样的人越变态。
那人明显也已经发现了陆机,比一般尺寸大的轮椅远远地停了下来,他扎着漂染过头的毛躁粉色长发,腿上盖着一条苔藓绿的毯子,上面打湿一块,瑟缩着与陆机隔空对峙。
就在这时,头顶的楼板上突然爆发错乱惊慌的脚步声,动物迁徙一样声势浩大,如鬣狗围猎时发出的呵哧声连绵起伏。
随即每间禁闭室里的人开始疯狂打砸不锈钢门,响声如雷,似乎一同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
陆机很快做出了决定,C级沦陷的蜃潮里不会有高于C级的蜃灵,一打一,打不过也跑得过。
“李云起。”陆机盯着他试探着叫了一声,黑沉沉的眸子隐在眉骨的阴影之下。
“嘘,他在睡觉,我是梁逸,你快离开这里,有外来者触犯了规则,留在这里会被清算。”梁逸说完捂着嘴闷咳了几声,瘦骨嶙峋的手指向楼梯边的储物室,声音虚弱,“那里有把钥匙,可以打开暗门。”
梁逸像一件玻璃柜里打着锔钉的粉釉瓷器,和陆机印象里惹人怜爱的omega相似。
不锈钢门相继被破坏打开,里面的人鱼一样涌了出来四处寻找武器,两个不慌不忙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但没人管他们。
“好。”陆机将视线从他脆弱的面庞上移开,在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衣角被一只手拉住。
梁逸苍白的脸上神色局促,很快松了手攥住毯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带我一起出去吗?到了外面不用管我。”他的脖子细而白,长得也清秀无害,在周遭慌乱的脚步声里静静地等待陆机的回答。
陆机想了想,提刀把他杀了。
菟丝子似的,一定不是好东西。
鲜血淋漓喷溅在苔藓绿的毯子上浸出一片斑驳的黑红,刀刃上的血滴在陆机脚边,蜃潮没有消失,陆机消失了。
周遭的一切电影般褪去,陆机回到了与梁逸对峙时。
“李云起。”陆机还是这么叫他。
“嘘,他在睡觉……”梁逸也给了同样的回答,陆机朝他稍稍摇头,转身往一层的楼梯口走去。
刚探出头,一坨心肝肠肺像腊肠一样在陆机面前挂了下来,近到他能感受到腥臊热气。
陆机退了一步仰头,一只观众借着粗壮的尾巴缠在栏杆上倒挂下来死死盯着他,它的手指抓陷在粉红色的新鲜肺叶里吃泡沫一样咔吱咔吱嚼着。
偌大舞台已经变成了观众们的狂欢盛宴,它们的尾巴变得更加粗壮像鳄鱼一样,几十只一群分拨攀爬奔跑着追猎员工。
离楼梯口十几米处的舞台中央,老板腹部黄色的脂肪层外翻,腹腔已被掏空,围着的观众跪伏着正在大口撕扯他余下的皮肉。
陆机踢开头顶朝他扑来的观众,切断它的颈椎骨,楼道口狭窄,一次只能进来一两只,清理完围猎他的那一群,陆机看见了今晚的新员工。
楼宴的风衣下摆随着他的动作甩出圆弧,他像一只敏捷的豹子,所到之处观众被他长着勾甲的手掌撕裂。
观众们似乎还留有一点智商,陆机与楼宴边上空出一片地。
“你果然在这。”楼宴掐碎一只观众的脖子把它掷到观众席上,朝陆机走了过来,他偏头听了一下却朝陆机身后掠去。
“别杀他!”陆机追了上去。
楼宴的手抓进梁逸的肩膀里,梁逸一脸痛苦地望着陆机:“救我……”
“别杀他,信我,他不是。”
“你怎么还是那么好骗,这种东西……”楼宴嗤笑着捏死了梁逸。
这次陆机退到了观众席的边角,楼宴脸色难看,像吃了馊饭,他身后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温和青年。陆机回头看见了同样不高兴的人形岂浊,他冷着脸扫了眼陆机漏风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