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撤下后,青溪领着侍女们轻手轻脚地收拾妥当,又端来鎏金漱盂与青盐。
录玉奴漱口时,纤长的睫毛低垂,在水汽中显得格外柔软,与白日里凌厉的形象判若两人。
而后到了沐浴的时候,江淮舟一路自然跟着录玉奴,他思忖了一下手里这簪子该什么时候送。
浴室之中,天然温泉,雾气氤氲。
浴室里天然温泉蒸腾着,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待众人退下,江淮舟倚在屏风边,看着录玉奴解开发冠。
如墨青丝倾泻而下,衬得那截后颈愈发苍白。
录玉奴站在池边,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猩红蟒袍的盘扣。金线刺绣的衣料层层滑落,堆叠在汉白玉地面上,宛如一滩凝固的血。
美人慢条斯理地宽衣,红得像血一样的蟒袍滑落肩头时,露出嶙峋的肩胛骨,像一对将折的蝶翼。
“督公。”江淮舟忽然出声,指尖勾住他腰间系带的流苏,“可要人伺候沐浴?" ”
录玉奴回眸,夜色之中,那颗泪痣艳得惊心:“世子爷这是要自荐?”
江淮舟低笑一声,已经抬手解了自己的玉带:"正有此意。"
雾气中,录玉奴苍白的肌肤渐渐染上薄红,像雪地里绽开的梅。
瘦削的肩颈线条没入水中,墨色长□□浮在水面,如同铺开的绸缎。
那双总是含霜带雪的眸子,此刻也被水汽浸得柔软了几分。
江淮舟手里捏着簪子,缓缓走向池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督公这身蟒袍穿得威风,脱下来倒是更...”
话音未落,就被一捧温水泼在脸上。
好吧。
不允许调戏。
江淮舟老老实实地下水了。
浴池内水雾弥漫,江淮舟将人揽进怀中时,录玉奴的皮肤在热水中泛起薄红,却仍抵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凉意。
江淮舟掌心贴在他心口,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忽然低头吻在他那颗泪痣上。
“你......”录玉奴猛地一颤。
水波荡漾,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屏风外,青溪默默将更换的衣物放在檀木架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蒸腾的雾气中,江淮舟精悍的身形若隐若现。
他自幼在北境马背上长大,弓马骑射无一不精——那是刀尖舔血的生存之道,懈怠不得。
水波荡漾间,腹肌线条分明,偏生配了双含情目,眼尾微挑,湿漉漉的睫毛下眸光流转,水汽氤氲中更添三分风流。
“心肝?”
江淮舟忽然凑近,水波哗啦作响。
他抬手将湿发往后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督公若是喜欢,”
他低笑,喉结滚动,“再近些看也无妨。“
江淮舟向来如此,唇齿间的情话信手拈来,带着三分轻佻七分真挚。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录玉奴早已习惯他这般作态,只是眼尾微挑,似笑非笑道:
“世子爷,收了我的金令,使唤我的金甲卫,我自然——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心肝说得是。”
江淮舟从善如流,湿漉漉的指尖划过水面,
“心肝对我这般好,我自然也该投桃报李。”
话音未落,他忽然从掌心变戏法似的托出一支墨翡莲花簪。
那簪子通体乌黑,却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幽绿的暗芒,莲瓣层叠舒展,花蕊处一点银珠,精致得很。
奢华,但不张扬。
录玉奴怔住了:“这......”
江淮舟执起他的手,将簪子轻轻放在掌心:
“心肝啊,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他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簪子自古便是定情之物。”
温泉水突然变得滚烫。
水珠从录玉奴睫毛滚落,分不清是温泉水汽还是别的什么。
“我的心意,”江淮舟望进他眼底,“自此明了了。”
录玉奴指尖微颤,那支墨翡簪子躺在掌心,重若千钧。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这个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权宦,此刻竟被一支簪子堵得哑口无言。
雾气缭绕中,江淮舟看见他眼尾渐渐泛起薄红,那颗泪痣艳得惊心动魄。
江淮舟的声音在氤氲水汽中格外清晰:
“我说过,若是有朝一日,你与摄政王之间水火不容,刀剑相向,那我一定会护你。”
他抬手拂去录玉奴眼角的水珠,“但我尽量,不会让你们走到那一步。”
指尖顺着湿漉漉的发丝滑下,江淮舟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相触:“心肝。”
“我说过,我要带你回江都王府,我要让你做我的世子妃。”
录玉奴先是一怔,随即大笑,带着几分癫狂的意味:
“想要让我当你的世子妃?”
他猛地攥住江淮舟的手腕,指甲几乎陷入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