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看看外面差了什么物件没,”楚辞吩咐了一句,转过头来,挑着眉,似笑非笑:“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是在帮我啊,必须得好好谢谢你们,”
还没等两个小贼心虚的客套推举两句,楚辞一脸正色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想来那个贼可能是看上了我的大德天星万象万福夜明流光清莲碧纹小盏。”
两个小贼神情呆滞,一脸茫然:……啥?什么东西?
太长了没听清。
只见楚辞幽幽道来:“其实,我曾经是一位宫廷女官。”
她长叹一口气,叹出心中无限愁绪:“自幼我就侍奉在贵人身边,年纪稍大些求了个恩典自行返乡,贵人因怜我多年侍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赏了我一个御赐宝物。”
“也就是大德天星万象万福夜明流光清莲碧纹小盏。”
楚辞话音一转:“御赐的,你们知道吧,就是只有皇族和被允许的人才能用的东西。”
两个小贼对视一眼,讪笑两声。
……骗人的吧?
楚辞眉头紧蹙,很是忧愁:“因为这宝贝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藏起来,索性将它用坐盛水的碗,心想着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发现了,谁知道还是有人慧眼识珠。”
两个毛头小子心里发虚,瞅着楚辞的脸色,一言不发。
“幸好不是你们偷东西呢,”楚辞的声音阴森起来:“大魏律第一条第十三例,私下偷盗贩卖御赐宝物者,父子妻友各族尽株之——”
两个小贼困难的吞咽着口水,疯狂摇头:“哈哈哈当然不是我们楚姑娘大家可是认识的我们怎么会偷你的碗呢?!!”
看来老二没吹牛,他是真的识货啊。
小贼心暗自庆幸,幸好没被抓个正着,这楚姑娘看起来也是个好骗的。
这时老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几块破碎的白瓷:“东家,没缺什么,就是装水用的碗碎了,估计是那群鸡闹腾的时候打翻的。”
两个小贼眼睛瞪的像铜铃:“!!!”
“什么?!”楚辞捂着胸口。
“那个,”小贼犹豫一下,尴尬地道:“楚姑娘,想开点,虽然东西碎了,只有人没事就好。”
他干巴巴地安慰道:“你还是要注意一下,这次只为求财,万一以后那起歹心的翻墙进来劫财劫色怎么办。”
杀头的罪啊,这东西能卖多少银子啊!
“还是要谢谢你们,”楚辞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微微笑道:“多亏你们惊了那几个小贼,我才能抓到他们。”
两个小贼:“……等等?!!!”
他们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抓、抓到了?!”
只见刚刚还扶风弱柳的楚姑娘露出一个笑容,淡声道:“——老王。”
这声音仿佛打开十八层地狱大门的钥匙,嘎吱——
一个庞大、可怖的黑影跃上烛火照映的纸窗,随着步履声越来越近。
那黑影沿着外窗行近,转而入门,老王强壮有力的手臂已经是一手提着一个捆的像粽子的少年。
“老大?!!”
项一屈辱异常的挣扎:“唔唔唔!”
可惜嘴里被破布塞得死紧。
他就知道,这个混账女人是个麻烦。
“老二?!!”
这群小赖子的二当家已经放弃了挣扎,翻了一个死鱼眼,象征性的冲他们招呼一下。
嘴里塞得帕子是用来干过什么的啊?怎么一股子鸡粪臭味。
他没有被勒死,已经快被熏死了。
“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两个?”
被堵住嘴的两人自然无法回答他,楚辞笑着代为回答:“都捆好了扔外面呢,你也要一起看看吗?”
开玩笑,从京都到滁州近两个月的路程,如若老王没两把刷子,她们早在路上就被不知名的山匪、马贼给生吞活剥了,还能平平安安来这儿。
这件事告诉她一个什么道理呢。
做贼的时候,接头地点一定要调好。
别傻愣愣地蹲在她们家院墙外面等着,真是一抓一个准。
两个小贼惊惶的抬头,楚辞正一手支在桌上,捧着脸对他们柔柔一笑。
只是数秒以前,看起来还很亲切柔和的笑容,此时此时却透露出一股阴森森的恐怖。
两个小贼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一个激灵,立刻五体投地:“我错了!好汉、哦不!姑娘饶命!”
项一嘴里的破布被老王拔了出来,他呸呸两声,狠狠道:“别以为我们穷就没见识,要杀要剐随你,少拿什么御赐什么杀头来吓唬我!”
楚辞把碗盏里的茶倒掉,重新添了些白水。
“我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刚刚确实逗了逗他们,”她慢悠悠饮上一口,没办法,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但是旁的我可没说谎,那个小盏确实是御赐之物。”
一时间阒然无声,项一如同哑了火,神色惊疑。
“当然,我也更没有必要骗你们了。”楚辞抬手示意了一下书架的方向:“十年来魏律所有的变更内容我都有记录,书架第三排第一格,要的话可以看看。”
几个小赖子看向项一,等着他示意。
项一:“……”
他强撑着抽出楚辞说出的那本书,假装识字的模样认真细读,心中已经方寸大乱,他识得哪门子的字啊!根本看不懂。
她说的是真的?
难道,真的会被杀头?真的会死吗?
两个小贼连连求饶:“楚姑娘,我们知道错了,别抓我们见官,我还没吃过醉香楼的烤鸭芳暖阁的甜饼没娶老婆呢!看在我们相识的份上,放我们一马吧!”
“我们就是想偷点银子偷点肉吃,没别的坏心,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可惜啊。”楚辞幽幽叹道:“老王,把碎片收起来吧,我们去见官。”
“别——”细弱蚊蝇的生意从项一的牙缝里挤出来。
“什么?”楚辞似乎是没听清楚,从容地问。
“我是说,别抓我们见官!”项一深深地吸一口气,强逼自己镇定下来,他不能慌,所有人都指望着他。
“如果不抓我们见官,我们可以为你办事,给你跑腿,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是把我们送官了,那你碗也没了,人也没了,不是更亏!”
“可是我并不缺人手——”
“缺的!你缺!”项一连忙道:“你不是要建牧场吗,现在只一个仆人就够了,但我看你的样子以后还会再扩大范围,到时候人手就不够了,我们人多什么都能干!给你养鸡放牧挖地种牧场,什么都可以!”
楚辞似有所动,又有些犹豫:“我并没打算和你们长期合作,毕竟你们身上有些习惯我不太喜欢,比如动不动满口污秽,还小偷小摸——”
“改!”项一几乎是嘶吼出声:“你觉得哪儿不行,我们都改!!!”
一室归于寂静。
项一满头大汗,紧张的等着楚辞的反应,旁的几个小赖子也不敢出声打扰她。
“东家,”一直跟柱子似的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的老王喊了一句,也似在帮忙。
楚辞眼波流转,勉勉强强道:“那好吧。”
随即吩咐道:“老王,把他们拎出去和其他人作堆。”
在一众目光下,她从容起身,嫣然一笑:“今晚你们就在院子睡吧,好好反思一下这偷鸡摸狗的毛病。”
楚辞心道,顺便反思一下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害她顶着困到发胀的双眼,哈欠都打了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