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娘怎么不去抢?
你家的鸡下的是金蛋吗?
无妨,楚辞看他一副被劫掠般愤愤然,直白安慰道:“我承认,这个价钱是贵了些,胡掌柜莫急,余下的都被云间楼定下,宰不到你头上。”
胡掌柜:“……”
没关系,胡掌柜又把关注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个圈舍。
圈舍带有遮阳一侧中,一只形似黄羊,毛色灰白,体躯略呈椭圆,脖颈细长的羊种正绕着太阳晒不着的半侧来回溜达,不知这羊生了什么毛病,脊背覆盖的羊毛秃一块少一块的,丑极了。
灰羊在前走,时不时回头注意身后的秩序,成年鸭子屁颠屁颠紧跟在它身后,缀在成鸭后面的则是嫩生嘎嘎叫的小鸭团。
怎么看着竟像是这羊聪慧通人性,在训鸭一般,胡掌柜摸不着头脑,心觉这个牧场有些神异。
一只成鸭跟随前面转着转着慢慢岔出了队伍,灰羊似乎不耐烦,飞起一蹄把鸭子踹回队伍。
楚辞也不大高兴,来还债的居然还敢打编制内成员。
她将刚刚在桑田边折的一株桑叶往圈里一抛,比灰羊天降食物的喜悦情绪反应更快的是黑将军腾空而起落进鸭群的闪电动作。
“咯咯咯!!!!!”饭点都还没到,你怎么给这贼羊开小灶?!
牧场里也是讲究帮派势力的。
近百只鸭子惊慌的扑腾翅膀,试图保护新来的老大,也抵不过黑将军一鸡之威。
它将灰羊啄得满圈胡乱逃窜,硬生生在其腹背啾下数缕毛发才肯作罢,将扔进去的蛋白桑啄完,趾高气昂的离开。
胡掌柜:“……”
胡掌柜目瞪口呆。
他终于知道这羊怎么长的跟秃子似的了。
……
此时白胡牧场里一片兵荒马乱。
牧场大门处,牧场主胡百兴神色凝重,将手背在身后,迈着焦急的步伐来回踱步,绕着门口转圈。
瞧见有长工陆续从外归来,他总要急切迎上去:“如何?”
次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或担忧或忐忑的摇头。
次次失望,次次叹气。
牧场的镇场之宝白羊昨夜竟一夜未归,从黄昏时分管事报告这个情况,他便将所有人都派出去找了。
现仍是一无所获。
胡百兴长长吐出一口郁气。
看似自家的灵羊只是比普通牲口更通人性,但胡百兴坚定认为灵羊带财,自从有了它,牧场生意是一日好过一日,生意场上顺利又红火,硬生生将滁州城中两大牧场呼风唤雨挤成三足鼎立的局势。
在胡百兴的吹嘘下,认同他这想法的人不少。
是,按理说,财不外露,他应该将灵羊藏起来。
可是这人若挣了银钱却不能花,不得难受的紧,若是得了宝贝却不能向旁人炫耀,收获他们羡慕又嫉妒的目光,这生意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在胡百兴心里,若要排个顺序,第一必是牧场,第二是宝贝灵羊,第三才轮到他自己。
自家灵羊这么聪明,又能助添运势,乃是大大的宝贝,言语说不出的千好万好,就应该受众人夸赞敬仰,人人喜爱才是。
再说这白羊自有灵性,日日晨时外出,黄昏归来,也不是他能管得住的,一般的圈舍都关它不住。
把它供起来好吃好喝还来不及,还舍得将它捆束起来吗。
就在胡百兴暗自拉了个嫌疑人名单,想谁都觉得贼眉鼠眼很是可疑时,跟在他身后的管事迟疑的扯扯他的袖子:“东家……”
管事结结巴巴道:“好、好像回来了?”
“什么叫好像?!”胡百兴斥了一句,抬头往外望去,顿时双眼圆睁如鸡子大小,雕塑般立在原地——
一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逐渐靠近。
熟悉的是身形,这蓬松且浑圆的身形线条,他每日都要看上几遍。
陌生的是外形,原本洁白如云玉的毛发如今东缺一块西少一块,跟秃子似的。
灰扑扑的羊毛杂乱到打结,甚至随着白羊的行动,毛发间簌簌地往下掉沙。
更重要的是白羊的神态,往日胡百兴曾自得于白羊通晓人性,可以从白羊眼神和小动作中观出喜怒之色,很有些神异。
可如今,如今它只有满身的疲惫,浑浊的双眼,仿佛拉了十几夜石磨未曾休息片刻的驴!
胡百兴心疼的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哪个天杀的滚蛋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