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一翻了个白眼:“打水啊,不然你以为,你用的水是哪儿来的。快点,这么多桶水拉车的马受不住的,要把今明两日的水打够,至少还要跑上两个来回。”
陆星乘瞪大眼睛,精致凤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敢置信:“打水?你叫我打水?”
项一的耐心本就不多,不爽的“啧”一声。
老二站在其身后,闻声而动,适时的不知从哪儿抽出粗直的长棍,砸在手里颠了颠。
陆星乘……
陆星乘屈辱的弯下腰,提起桶。
他们挨个排到水井前,轮着上前打水,走在陆星乘之前的人将水桶提上来后,不情不愿的上前一步,把水桶扔下去,等桶灌下去装满水后提——
陆星乘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用力提——
提!
提!
他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过度用力让额角青筋暴起,沉重的水桶在水井下纹丝不动。
费了老大劲儿都提不起来,修长的小臂都在不住的颤抖,陆星乘一抬头,五六七八个小赖子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即使不说话,陆星乘都能从他们的表情里读出现在的想法: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连个水桶都提不动吧?
陆星乘:……
陆星乘怒摔水桶!
他不要面子的吗?!
等他逃出去,一定要点上一队人马#*@#%
愤怒的陆星乘没想到的是,提水回来后,还要喂鸡和打扫鸡圈。
切草时,在他技艺精湛的一阵乱切下,成功割伤害自己的手,鲜血直流。
几个小赖子不耐的处理了陆星乘的伤口:“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治伤就治伤,哪个混账还在他手背上摸了一把?!!
还没等陆星乘反应过来,大发脾气,他已经赶进鸡圈,同时扔进来两把扫帚:“那你就扫圈吧。”
别看不起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以为他不会做吗?
陆星乘愤愤抓起扫帚,转身对上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它深黑的腹羽下还能看见鸡蛋粉白浑圆的轮廓。
正在抱窝的黑色公鸡凝神侧目,似乎是在观察衡量鸡圈里的新客。
!
陆星乘一下子呆在原地,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下意识一扫帚挥过去。
……
几座山头之外尚在管道上行进的跑商都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惨叫。
逃跑!
满头凌乱鸡毛的陆星乘悲愤的趴伏在床上,裤子被褪至小腿肚,裸露在外的屁股上的密密麻麻血印啄痕。
给他上药的小赖皮显然不太耐烦,动作粗鲁,每取药擦一下他就疼的一哆嗦,这时候的陆星乘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跑,必须逃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白天这群毫无人性的家伙逼自己干活,幸好他的待遇倒没有改变,仍是独住一屋。
等到夜晚,乌云遮月。
屋外除了虫吟细细再无其他动静,陆星乘蹑手蹑脚下了床,期间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了股间伤口,忍不住“嘶”一声,又忙收声,细听外面的动静。
没声。
他轻手轻脚的开门,尽量收敛足音,试图去牵牧场唯一的外出工具,也就是老王的马。
老马有灵性,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他,任陆星乘再怎么拉动缰绳,就是不走。
就在陆星乘怒从心起,准备干点什么时,视线余光中瞥见什么东西在幽幽发光。
那是黑暗中晶亮的两个小圆点,不知为何总有种熟悉感。
此时,遮住月亮的乌云懒洋洋的移开,陆星乘也看清了发光的小圆点是什么——他和黑将军四目相对。
黑将军意思意思清了清嗓子:“喔喔喔——”
陆星乘:“!!!”
实在拉不动马,他只得转身就跑,奔出大门,耳边皆是凌厉呼啸的风声,还有身后幽幽响起,婉转鬼魅的一句问候:“小陆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此前还觉得楚辞声音娇柔,酥人心扉。
在这深夜中,这声音猝然响起,简直比鬼怪话本子还鬼怪,仿佛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一个没有面孔的红衣女鬼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肌肤惨白,双目空洞,满脸血泪,无比鬼魅。
一股寒气笼上陆星乘的脊背,他已经顾不得屁股上的伤势,月色下夺命狂奔。
舅舅啊!
陆星乘心中飙泪,求你保佑我活着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