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赢面容俊秀却异常苍白,唇薄而淡无血色,时常给人一种体质不行的错觉,手劲儿却极大。
他语调寒凉道:“东家,在滁州,不是只有男子调戏女娘,才会进牢狱的。”
楚辞:“哦。”
既然不点名,必定不是在说她。
说什么来什么,就在楚辞神情无辜与陆长赢对视的同一时间,一道邪肆且轻佻的声音响起。
“哟,小娘子,在赌坊面前作甚,哦~~~还带着你的病情郎。”
赌坊里有什么特产,当然是小混混了。
几个粗布麻衣,街头混混气质的中年男人出了赌场,一眼看见楚辞和陆长赢手间系着的绳,目光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她们,嘻嘻地痞笑。
“这个病秧子怎么能满足你,让哥哥摸摸。”
现世报来的如此快,最前面那个混混甚至笑嘻嘻伸手,欲摸楚辞的脸。
楚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呐。”
她清了清嗓子:“珍珠珠珠珠珠珠——”
比珍珠反应更快的是陆长赢手中的长鞭。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他抬手抹腰,拉出一条长长鞭影,而后雷霆破千钧般一甩,几个混混痛叫着飞了出去。
这动静惊动了赌坊和周围街铺的人。
楚辞赶紧拉着他:“走吧,一会儿衙役来了要盘问一通,懒得麻烦。”
陆长赢瞥她一眼,终是任由楚辞将自己拉走,离开时将一沓告示与浆糊桶皆带上。
两人随即换了条长街,继续粘贴告示。
陆长赢若有所思:“你并非真的担心黑将军的去向,为何还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张贴告示。”
这他就不懂了吧。
楚辞:“我担不担心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什么?是态度!寻找的态度得拿出来,不然黑将军回来了还得有一堆麻烦。”
陆长赢本在用刷子匀速地搅动着浆糊,闻言抬头平视楚辞,淡淡道:“矫饰,虚伪。”
怎么还骂人呢。
楚辞瞪着他,慢慢逼近——
趁其不备在他腰间摸了一把。
平平的布料触感,什么也没摸到,所以他究竟是怎么把马鞭藏进去的?
陆长赢一僵,惊恼地后退一步:“……你不是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难为他还记得,楚辞理直气壮:“别人对我,那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对别人,己所不欲,便可强施于人。”
陆长赢一时间滞住,没有说话。
楚辞见他气得原本苍白的面颊都起了一丝血色,能屈能伸道:“好吧,对不起,别气了,被我摸一把你也不吃亏。”
黑将军不知多久回来,现在牧场里最能打的就是阿赢,还是别逗狠了。
觉出他的面颊浅浅绯红,楚辞:“……”
不是吧。
她探了探对方额头:“……”
陆长赢淡淡道:“无事。”
无事才怪。
楚辞:“现在,我们回牧场。但是药钱得从你月银里扣!”
玩笑而已啦,像她这样善解人意关爱员工的东家,怎么会对这点小钱斤斤计较呢。
楚辞不仅没收药钱,还免费帮他熬药。
——如果口头上说两句话交代项一熬药也算的话。
陆长赢垂目扫了眼怼到面前的汤药碗,又定定看着站在窗前的三人。
应该说是楚辞与项一两人,还有一只探头进来的白羊。
白羊:“咩——”
这群家伙并不像关心病人的模样,反而有几分看热闹的神情。
陆长赢冷眼看人时,病弱的面色会稍稍淡化他冰冷的眉目,他冷淡不失礼貌道:“多谢,先放桌上。”
楚辞才不听从。
这套她熟,先说放桌上,再说等凉会儿再喝,等到她真的一转头,黑漆漆的汤药立马就喂了窗边土。
楚辞想了想,诚挚道:“若你生的貌丑,我会说,爱喝不喝。”
“你生的貌美,我大概得调戏你一番,其实也不管你喝不喝。”
“但偏偏,你不仅生得貌美,且于我有用,”她惆怅道:“黑将军不在,可不就得靠你保护咱们牧场,你若不喝,我只能喂你喝了。”
陆长赢默默无言,只得端起碗一饮而尽。
放下碗,他微顿,惑然道:“这汤药为何一股……涎液之味。”
楚辞:“不会吧。”
她低下头,干脆直接问白羊:“你有口气?”
又转头看向项一:“还是你没洗干净?”
还记得上一次任务奖励的技能道具“饲料”吗?
牧场三霸一番争夺,最终却落入白羊的嘴里。
当几日后发现白羊在牧羊途中会咬携一堆奇奇怪怪的植物回来,楚辞便对白羊的新技能有了一些猜测。
牧场是时候配备(白嫖)一个牧医了。
话说,人医和牧医差别也不大吧。
陆长赢:“……”
白羊哪里听得这种污蔑,愤怒的咩咩两声,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负责熬药工序的项一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他嘴硬道:“药材哪里能随便洗,把药性洗掉了怎么办。”
陆长赢:“……”
或许是因为身体正处于熟悉的病痛中,还是懊悔自己竟在不留神间莫名放松了对楚辞的警惕。
头越发地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