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靖安王进京,经过揽饕楼,她看着真切,那么多娘子丢下物件,靖安王唯独收了她的。
若说她们不认识,只怕没人会相信。
这赵娘子绝不是商户人家的娘子。或许,这个人比清云布庄更有价值。
“沈娘子阿耶仙逝想必给生意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吧?”赵萦上楼时便注意到,大堂人不少,但二楼雅间却不似那日繁华,可见建康的权贵不太买这揽饕楼新店主的账。
沈锦顿了顿,“是与不是同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自然,我与你的合作就与这有关。”赵萦观察着对面人的神色,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
她虽未见沈锦几面,却已看到了她的本事。
先前靖安王入京,这街上有几家酒楼,偏只有她的楼生意爆棚,想必是她提前做了宣传。在那样的日子里,还能注意到前往清云布庄的她,足见她的细致果断。
但她若想进一步拓展生意,却一定不能只靠本事。
这西街权贵多如牛毛,揽饕楼是他阿耶为她打下的名气,她顺理成章地接手,只要不出岔子,假以时日,揽饕楼就能完全被她接管。
若是她新开一间铺子,未必能让新客买账。何况,清云布庄的位置,根本不宜开酒楼。扩张新品类,本就是有风险的事情。
沈锦自然也知道这些,但不意味着她就要在谈判上主动示弱。她调整了坐姿,“娘子有何高见?”
“清云布庄我出钱,你出力。我七你三。”
“赵娘子有些为难人了。”沈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有些维持不住面上的神情。赵萦出店铺,她经营,哪里来这样好的事?
赵萦道:“别急,我还没说完。沈娘子打算将清云布庄改做什么营生?”
沈锦也不瞒她,“……胭脂水粉。”
西街女眷多,首饰铺子也不少,胭脂水粉倒是只有一两间。她素日对此有些研究,只要店铺开起来,绝不会亏本。
但是,她为何要与赵娘子合作呢?
“酒楼店主贸然在此开胭脂铺子,人家只怕不会买账,虽说时间久了,自然能积攒熟客。但沈店主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时间对于生意人来讲极重要。若我说,我可以解决此事呢?”赵萦向前一靠,身后宜明顺势递给她一块令牌。
她放在案上,向前一推。这是出入侯府的令牌,想不到有一天会被她用来做这个。
“长平侯府”四个字映入对面人的眼。
“陛下新封的平阳公主正是我阿姊。若这店是我开的,何愁她不能为之宣传?”赵萦抛出一张王牌。
长平侯府?
沈锦早猜到她出身不凡,竟没想到是长平侯府的女郎。陛下前些日子封赵大娘子为平阳公主的消息早已传遍建康,如今有几人不知。
若是这样的身份,确实可以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好吧,我同意。”沈锦佯作犹豫,“但我要五五分成。”
“可以。”赵萦答应得很是爽快。七三分本就是一开始提出诈她的,五五分在她预期之中。她本无心做生意,将店子交由她打理,就当投资了。
沈锦带着的小厮很快拟好了文书,赵萦瞧着无误,签下大名。
“赵萦?我原以为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那个盈。”达成合作了,沈锦也变得不再紧绷。
“那个盈多无趣。我这个萦,是魂牵梦绕的意思。”赵萦正好站起,一回头,发丝被风吹起。她眼里的光,比太阳还要亮。
她心想:天知道她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既然是她的名字,意思自然是她说得算。
沈锦失笑。
-
清云布庄改作胭脂铺的过程极为顺利。
赵萦极少插手干预沈锦的想法,她有自知之明,没有经商经验,不会轻易下结论,只在觉得不妥时提出意见。
给沈锦的承诺,她也不曾忘记。
一开业便去找了凝姊,将胭脂铺的事情告知她,让她在参加宴饮时使用。
沈锦还特意来为凝姊上了妆。
别说,沈锦的上妆手法的确有一套。
宴饮上无需凝姊多话,那些贵女便出言询问是哪家铺子。西街新开“锦云胭脂铺”的名头一下便被打响了。
仅仅一个月,“锦云胭脂铺”便成了建康有名的胭脂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