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尔从昏昏沉沉的噩梦中醒来,他又梦到过去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尤莱亚睁着透亮的蓝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过往就这样远去。
“早安,尤莱亚。你醒得好早啊。”克洛尔往被窝里缩了缩。
说是这么说,但克洛尔看出尤莱亚昨天应该没休息好,今天面上有些憔悴。
是虫洞航行的原因吗?也有换了环境的关系吧?
克洛尔愧疚又苦恼,揪着尤莱亚睡衣的衣角。
舰队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整个停泊场守卫森严,只等阁下起身。
克洛尔毫无自觉,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神闲气定地整理自己和尤莱亚。毕竟他是被纸醉金迷的上层生活渐渐侵蚀的阁下,昨天还被雌同恶心吐了,早起一天就差不多了。
吃完早饭,他就准备出发了——这几天的饭菜都是克洛尔用保温箱从家里带来的。
昨天睡前,他把头发打成了辫子,今天倒是不用怎么费心打理。克洛尔解开发带,拿梳子随便梳了梳——因为扎了一夜的辫子,头发微微卷着,倒是别有一番风情。接着又把尤莱亚抱到轮椅上,给他戴上口罩。想了想,又从行李箱里翻出条毛毯给他盖上。
之前查了这颗星球的气候,是偏冷的。
克洛尔推门出去,轮椅自动跟随在他旁边。
克洛尔在军雌的护送下来到了预订的酒店房间。
染完头发,戴上美瞳,再用颜料给自己画上一个虫纹,克洛尔看上去就是一只黑发红瞳的亚雌了。因为他是长发,虫纹只露出蔓延到侧颈的一点,所以画得比较丑也没关系——克洛尔这样安慰自己。再在脖子上贴一个信息素抑制贴遮掩雄虫信息素就万无一失了。
克洛尔变完装就凑到坐在沙发上的尤莱亚面前:“尤莱亚,这样是不是就认不出来我了?今天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我呢,是一只想要考上普罗蒙医科大学的亚雌,你是我身患重病的雌虫兄长,我们俩相依为命,这次来看看我的理想学府。
“今天上午我们先去附近的公园逛逛,这里有世界上唯一一棵托帕树,它的叶子上挂着亮晶晶的矿物结晶,我还没有见过呢。这边环境很好,很多年迈的雌虫都会到这颗星球养老。
“忒弥斯虽然也很好,但这颗星球限制了开发,各种辐射少一点,我就带你到这里玩一段时间。
“就是下午我们要去一趟学校,这里有个虫马上就要活不下去了。虽然他得到克林顿家族的资助,但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入不敷出啊。一直打着好几份工,成绩下降,前些日子克林顿家族的资助也断了……我得把他拐到我的实验室。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虫才。
“嗯……第一天还有点事要做……不过之后几天就好了。”
克洛尔给尤莱亚戴上一个毛茸茸的红色帽子,推着他下楼了。
……
酒店是个度假酒店,离托帕树所在的海德公园很近,克洛尔一路推着尤莱亚走过去。
由于星球限制开发的关系,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大理石做的白色建筑散落在街边,偶尔能见到把大树内部挖空建成的树屋。
这种大树也是普罗蒙星的特产之一,名叫百丽儿树,刚破土时就有大腿粗细,长成时得要七十多只虫合抱,当地虫刚迁移过来的时候,建筑材料紧张,一些虫就住在里面。
尤莱亚以前翻杂志给克洛尔看过,让他想起了人类给孩子讲的童话。
推着轮椅的克洛尔并没有引起太多虫的注意。
普罗蒙星是一颗度假星球,也是一颗养老星球,因为年迈或者不可逆的伤病坐轮椅的虫并不少见。普罗蒙医科大学经常组织义诊,也算是给学生们练手。
走过两个路口再右转就到了海德公园,期间路过了一个飞镖扎气球的小摊。摊主是一个笑吟吟的黑发雌虫,大概是本着做慈善的目的,一直亏钱也不在意。克洛尔走过去的时候,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迈退役军雌刚拿下满分,正接过满分奖品——水培盆栽。
附近的几只虫也都拎着一株盆栽。
摊主乐呵呵地问克洛尔要不要试试,随后克洛尔自信上前,大展身手,拿下了零分的好成绩,在周围老虫鄙视的目光中收获了摊主的安慰奖——一颗不知名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