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一段快要说烂的客套话,知道恪守所谓规矩的赵宵不可能坐下,容秋敛了敛有些恹恹的神色,语气淡淡的:“没有额外的个人需求。”
通常对话到这里,赵宵该回一句‘那就不打扰了,您今天好好休息,我稍后离开’之类的话,但奇怪的是,对方居然一反常态,没有如此言语。
眼中诧异一闪而过,觉得自己应该问些什么的容秋想了想,随即语气迟疑的开口问:“今天...先生今天过来么?”
“三少目前还在海外。”赵宵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提醒了:“容先生,您怎么还没搬进主卧?”
其实,上次来的时候,赵宵已经隐晦的提醒过一次,容秋当时含含糊糊的回答敷衍之意尤为明显,没想到面前这位一向含蓄的生活管家这次问的这么直白。
容秋看了对方一眼,道:“我想等贺先生回来一起搬进去。”
这话乍听完全没问题,可若不是对容秋有一定的了解,赵宵找不出破绽不说甚至还要在心里夸两句对方‘懂事’,但实际上对方只愿意住在次卧,哪怕是那位内敛深沉的三少回来,只要有的选,对方绝对不会搬。
疏离!太疏离了!
三少看中的这个人在自己与所有人之间隔开了一堵墙。
赵宵产生了再多嘴劝一次的冲动,但瞧着容秋依旧恹恹的神色,他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容先生,三少归国的这几年,到目前为止,身边只有您一个人。”
容秋语气很轻的应了一声,许久才勉强扯开嘴角:“那,这是我的荣幸。”
赵宵:“......!”
他没别的意思。
赵宵这次离开的背影有那么点仓促的意味,对方走后没多久,容秋就着温暖的阳光渐渐睡着了。
梦中,容秋回到了过去。
那是一个阴天的下午,难得剧组没给自己排戏。
正常情况下,容秋是不会离开京坞影视基地的,他是一位绝对合格的青年演员,哪部戏只要他是主演,就算那天没他的戏份,他也会待在剧组下榻的酒店房里磨台本或者留在拍戏现场磨演技。
然而,那天在剧组下榻的酒店里,他刚睡完午觉。
拿起手机看时间,却被静音时打来的上百个未接来电吓了一跳。
电话是他妈王艳梅打来的。
这么多年下来,容秋很厌烦接到对方的电话。
毕竟,近年来在背后为她收拾多少那些需要用大量金钱支撑的烂摊子只有容秋自己知道,却碍于深藏在心底那点微弱的宛如萤火之光的亲情,勉勉强强划了接听。
电话刚通,容秋就听见对面传来王艳梅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秋秋,你二哥遇事了,现在只有你能救的了他!”
闻言,容秋心脏当即颤了颤,不过很快归于平静。
类似的要钱救命的把戏不仅王艳梅,大姐容春、二哥容夏都曾经在他面前多次演过。
尤其二哥容夏,别看人高马大的,演起‘苦情‘戏来声情并茂,甚至连他这个童星出生的专业演员都要自叹不如三分。
久久没听见小儿子开口,电话那头的王艳梅顿时急的连哭腔都变了调:“亲情无价!秋秋,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你二哥啊!”
“你别忘了,在你十岁重疾缠身的那年是谁跪在街口,一遍又一遍向过路人讨钱,只为凑救你命的医药费!”
是二哥容夏,容秋一直没有忘。
容夏那年只有十六岁,刚刚上高一,他未成年无法像考不上高中索性辍学的容春那样去打工,只能逃学去街口磕头讨钱,求好心人救自己小弟一命。
容家三姐弟父早殇,是王艳梅将这三个孩子拉扯大的,一家人那时虽贫却不畏贫,日子过得竟比寻常人家更温馨。
容秋十岁这年是这家人的转折点,容夏跪街救弟的行为得到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关注,动手术需要的医疗费用很快凑齐,毫不夸张的说,容秋这条命就是容夏捡回来的。
不仅手术成功,更幸运的是,借着这波社会关注,容秋竟然被宜京一家刚刚成立的娱乐公司的星探看中。
确实,比起同龄人,容秋外貌无疑是拔尖的,最关键的是,这孩子的眼眸天生藏着温润与无暇的气质。
圈内很多人都确信,只要经过专业的雕琢,假以时日,容秋成璞玉的可能性极大。
娱乐圈缺这种天生自带独特气质型的。
是个好苗子。
适合进圈。
孩子的世界总是带着点天真的,从星探口中听说能挣大钱改善母亲与哥哥姐姐的生活,容秋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去拍戏。
童星的签约总要过父母那关,不想把小儿子往印象中混乱娱乐圈的送的王艳梅在星探几天几夜的洗脑下,最终选择松口。
一来,星探许诺能够改善这个积贫家庭的巨大‘钱’景让她疯狂心动,毕竟只要不是傻子,没人会拒绝过上好日子;二来,小儿子未来有个不愁吃不愁穿的技能傍身,总好过现在一周吃不上一顿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