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帝眼神锐利,盯着这个年轻的侍郎,面色不辨喜怒。
一个大臣得到前方的傅宣示意,出面斥责道:“程修明,亏你还是礼部侍郎,岂不知女子有三从,所谓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傅小姐如今和离,傅大人自然能替她做主。况且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又怎么能和孔圣人的弟子相比,我看你不过夸大其词,危言耸听!陛下,臣以为此事还应当听傅大人这个做父亲的意见才是。”
而程修明则毫不畏惧,不卑不亢道:“我大晟与那狭隘的西梁不同,从来都是任人唯贤、任人唯才。傅安歌傅大人虽是女子,亦是朝臣。陛下一举一动皆是天下之表率,如今傅安歌傅大人救了京城众多百姓,若得到陛下封赏,一定会让我大晟万民都知道陛下的贤明。”
说着话锋一转,直指刚才说话的朝臣:“丞相大人深明大义是爱女心切,又思念亡妻,情难自抑,所以方才才一时失了分寸。如今明白过来,自然不会再因一己私情使陛下为难,而是应当私下教导小傅大人多为我大晟做事。而大人您,明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有方才之言,难道是故意想要陷傅大人于不忠?”
“程修明,你强词夺理!”
“我看您是无话可说。”
从始至终,程修明语气平静无波,却气的对方双手颤抖,呼吸急促,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好了。”
听到晟帝开口,程修明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回到了原位,呼吸都没急促半分。
而另一人面红耳赤,气的直用手顺气。
“傅爱卿一片慈父之心不便辜负,程爱卿所言也不无道理,此时容朕在想想。早朝便先处理其他更重要的事吧。”
众臣皆道:“陛下圣明。”
傅宣知道陛下这样说,是已经将程修明的话听了进去,只是不知为何没有直接在朝堂上决定下来。
萧承川也有同样的疑惑,正欲开口,只见皇帝的目光转向了他。
“秦王,这傅安歌既是你手下的属官,待下朝后你同朕讲讲她办事如何,以便于朕仔细考量一番。”
萧承川沉默了一息,应道:“臣遵旨。”
龙椅上的晟帝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了一丝黯然。
因为今日朝堂上一场争辩,众臣离开时没有往日那样轻松,并且大多数人都离程修明远了几分。程修明独自行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腰背挺拔如青竹。
看见傅宣出现在程修明旁边,其他人默契的离得更远了。
“见过傅大人。”程修明拱手作揖,不卑不亢。
傅宣上下打量他几眼,面无表情道:“程大人做一个小小礼部侍郎倒是屈才了。”
“傅大人谬赞。”程修明仿佛是听不出傅宣话语中的阴阳怪气与威胁。
傅宣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而此时的太极殿中,气氛也没好到哪里去。
“臣,参见陛下。”萧承川撩起衣摆,下跪行礼。
晟帝看着这个十几年不愿意见自己一面的儿子,目光复杂,想问他这些年还好吗?前些日子的伤怎么样了?
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起来吧。”
“谢陛下。”萧承川站起身来,语气平静。
晟帝似乎终于忍不住,眼中闪着复杂的感情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叫我一句父皇吗?一定要用这么生疏的称呼吗?”
萧承川不答,唯有宽大袖袍下握紧的拳头知道他此刻并非表面那样平静。
晟帝闭了闭眼,微微叹息,再次开口已恢复了冷静:“程修明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