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歌淡淡道:“回王爷,事关陛下龙体,长宁自然不敢胡说,至少有七成把握。”
这是极为保守的说法,实际上在东方连云取出药的时候,最后一丝可能的意外已经被打消了。
周贵妃冷哼道:“长宁郡主医术不知道如何,说大话的水平倒是不错。”
傅安歌不卑不亢道:“若论说大话,长宁自认比东方先生还是逊色许多。”
“大胆!”周贵妃气急,正待发作,却被一道欣喜的声音打断。
“陛下,陛下。”总管太监冯吉满脸欣喜,涕泗横流,全然没了往日的稳重,“陛下醒了!”
一时间营帐里的人都激动地围了上去,口中呼着陛下,生怕慢人一步,仿佛谁的表情不够激动,就不够忠心一般。
睿王上前一步,果然看到晟帝已经睁开了眼,还带着初醒的茫然。转头看到众人如此纷乱的模样,皱眉道:“像什么样子!”
又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傅安歌,语气温和了许多道:“长宁,你来看看。”
傅安歌听命上前,给晟帝检查了一番,道已经无大碍。晟帝则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晟帝看着帐中乌泱泱一堆人,皱眉道。
景王面带关切,衣袖下的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陛下!”萧贵妃却是真有些激动,顾不得体面扑到了床榻边,泪盈于睫,“您可算是醒了,臣妾都担心死了。”
晟帝伸伸出手拍了拍萧贵妃的纤纤玉手,随口安慰道:“好了,明珠,朕已经没事了。”
接着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在看到萧承川面无表情的脸时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伤心。最后看向睿王问道:“睿王叔,你来告诉朕,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睿王上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叙述一番,并未有丝毫偏颇。
听完事情始末,晟帝脸色沉沉,不辨喜怒,却松开了萧贵妃的手。萧贵妃一怔,站到一旁,啜泣声都低了几分。
景王紧握的手心被冷汗浸的一片冰凉,生怕晟帝下一秒就发作。
晟帝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而招傅安歌上前。
傅安歌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长宁,这次多亏了你。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告诉朕。”
晟帝语气温和,像家里一个慈爱的寻常长辈,傅安歌却并不会真的将他当做长辈。
“回禀陛下,长宁不敢居功,无论是身为大晟的臣子、秦王府的属官,还是大晟的普通百姓,这都是长宁应当做的。”傅安歌跪在近前,宠辱不惊地答道。
“好好好。”陛下脸上露出笑容,看向萧承川道,“你找了个好下属。”
傅安歌仍站在原地,心知晟帝还有话要问。
果然。
“长宁。”晟帝再开口,却比之前严肃了许多,“你说朕是中了毒”
众人心中俱是一凛,知道方才不过是前菜,这才到了重头戏。
傅安歌早有准备,恭敬道:“陛下,此事另有隐情,请陛下容秦王殿下与长宁单独回禀。”
晟帝还未应允,周贵妃先厉声道:“长宁郡主,陛下才刚醒,我们如何能放心单独让陛下同人相处。”
傅安歌并未理会周贵妃,只是恭敬地等着晟帝的答复。
“朕准了。”晟帝道。
“陛下!”周贵妃还想说什么,看到晟帝毫无感情的眼神,突然间住了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一礼,随着众人一同出去。
***
当天下午,总管太监冯吉亲自宣旨加封长宁郡主食邑五百户,另升为四品医官。加封秦王上柱国之荣衔。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之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晚膳后,周贵妃和景王突发急病,太医束手无策,陛下派人连夜将二人先送回京城。
至于陛下中毒之事,在陛下没有明旨之前,当日在场的众人默契的闭口不言。
是夜,晟帝的营帐内。
下了送周贵妃和景王回京的命令,总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仿佛也老了几分。再加上毕竟是昏迷刚醒,身体尚未完全恢复,靠在椅背上面露疲态,看着倒像是普通的老人。
晟帝摩挲着手中锦鲤状的白玉,满眼都是怀念。许久,面上似笑似痛喃喃道:“你说我们的川儿是不是总算愿意原谅我了……”
太监冯吉站在晟帝身侧,如影子般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