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与疾病无时无刻不在攻击这个国家,余维东在菲力乌斯已经住了一个月,动荡的政局和复杂的生活环境让他对这个国家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余维东用手中的镜头将自己见到的一切记录下来,跟着安笑深入部落,了解当地人的生活。
他们的地里有矿,这些矿产生的收益却不属于他们任何人。
动荡来的猝不及防,一天夜里,一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余维东连忙起身,带好摄影器材跑出去。此时,安笑已经出门,她穿着防弹衣,带着安全帽,设备齐全,准备出门查看情况。
但是张洪把二人拉了回来,“你们不要命了,外面枪林弹雨的,子弹可不长眼,万一伤着手,谁替你写稿子?谁替你扛设备?再严重一些,你们如果被打死了怎么办?”
“我们是记者,就该出现在第一线,如果没人冒着危险去调查情况,那真实有效的信息靠谁收集呢?”安笑根本不听劝,余维东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二人像两个泥鳅一样,从张洪身边溜走了,跳上车后,余维东一脚油门跑去现场,后面追上来的张洪吃了一嘴汽车尾气。
枪声四起,枪口有光明明灭灭,余维东和安笑靠近,将交战的双方拍了下来。
一辆大巴车自远处驶来,车上的人似乎听到了枪响,将车子停了下来。余维东从一辆车的身上看出了局促,不知道自己该向前走还是该回去。
枪声停止,通过夜视仪,余维东看见双方各自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
他抱着最美好的愿望,希望他们是在商量等车辆过去后再继续打。
可惜他还是在和平环境里太久了,没办法想象在这片无限接近弱肉强食的土地,暂停不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而是为了商量怎样用武力劫持车上人的钱财。
以微弱的优势胜利的一方将对方全部歼灭,随后他们拿着枪,扛着火箭筒靠近停下来的汽车。
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司机想拼一把,他在人靠近的时候突然打火,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撞上最前面的几个人。
由于司机突然发难,这些军官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子弹与□□全都招呼过去,整辆车瞬间爆炸,燃起了熊熊大火,车上的人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一些人受不住火焰的燃烧,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一辆载满人的客车,承担着多少家庭,就这么被毁于一旦。
火光与哭喊让余维东与安笑陷入沉默,一边的机器也在默默记录眼前的一切。他们只是记者,没有权利干涉他国内政,也没有能力阻止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等军队的人离开,安笑才苦涩地开口,“能不能,请求救援?我记得这里有无国界医生驻守的阵地,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总会有人活下来吧,总能再救几个人吧......”
余维东红着眼睛,拨打了电话,用法语和对面的人简单交代了情况,在得到对方会来查看情况后,他才挂了电话。
火光将黑暗的天照亮,看似黎明将至,却代表了毁灭。
虽然无国界医生的驻地距离有些远,他们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属于无国界医生的标志在车子上飘扬,红白旗帜划破黑暗,带着希望蹦蹦跳跳地到来。
路面不平,难免颠簸。
一群白大褂从车上下来,在现场寻找还能救治的人。
余维东和安笑一直在车下面寻找,所有人都死得透透的,而车上还在燃烧,有随时发生二次爆炸的风险,没有人敢冒着这个风险进去救人。
由于余维东交代得完整,医生也带了很多水。
“你们听到婴儿的哭声了吗?”一个带着帽子,围着大大的口罩的女生用法语问同事。
“亲爱的,你听错了吧,我只听到了风声,和火焰燃烧的咆哮。”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回答。
但是女生没有理会,她凑近车子又听了一下,随后动作迅速,将棉被毛巾泡进水里。将其浸透后,她将被子披在身上,毛巾捂住口鼻,直接冲上了车。
她的听力不错,直奔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母亲将自己蜷起来,紧紧护住怀里的孩子,包裹孩子的布已经被火点着,她是被疼醒的,醒来后一直哭闹,希望得到妈妈的拥抱。只是她的声音在渐渐变弱,如果医生没有及时赶到,她早晚会被浓烟呛死。
将她妈妈的手掰开,医生将孩子抱起来,却被她身下高温铁块烫伤了手背,火焰舔舐上她的手臂,好在被子上的水够多,没能燃起来。她忍住疼痛,将孩子抱在怀里,冲出了大巴车。
几乎是在她出去的瞬间,车子又发生了一轮爆炸。医生被热浪掀翻在地,好在她有很好的技巧,向前翻滚缓冲力度,只是为了护住孩子,她难免又增加了几处擦伤。
口罩被子因为激烈的动作掉落,她的脸漏了出来。
余维东不懂急救,和安笑乖乖退到一边,看医生救人,顺便拍拍照片。在那个女医生冲进去时,余维东就被吓了一跳,同时被这些医生的无畏精神感动,安笑也让他赶紧拍下来,新闻素材这不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