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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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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上出了这种事儿,自然有主家的人主持公道,长公主的长子陈礼将两位事主请到后花园的棠梨轩内,众人围在轩外。

花铁铁从平安的斜挎包里,抓了把五香瓜子分给大家,趁机拉着平安挤到棠梨轩正门东侧的窗前,将里面的盆景一开,把堂邑夫柳延年郑清端来的茶水点心一一摆上,正了八经的领着大家看大戏。

窗台太高,很挡我视线,我直接进到轩中,挤到看事者的最前面,听得太入神,不由得跨过门槛,最后竟站在了两位事主的中间。

不等萧大小姐和那位自称是小姐心上人的卢公子,和上座主事的陈礼对我的行为举止有微词,花铁铁就发话了,朗声对着正堂上的我,道:“长安,你看热闹都要踩人脸上了。”

花铁铁说着,又给她周围的公子小姐们发瓜子,还叫他们嗑起来。公子小姐们手拿着瓜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看这种热闹,就有些不道德,他们心里虚着呢,再要是嗑上瓜子儿,和那些爱起哄不嫌事儿的市井有什么区别?

花铁铁叫他们尝尝,说是妹妹亲手炒的五香瓜子,外面买不到。众人不好驳了她的热情和面子,就试着尝了尝,这一尝不要紧,还真不错,还上瘾了还!纷纷嗑起来……

棠梨轩剑拔弩张的气氛,竟瞬间微妙了起来。

平安怕嗑瓜子弄花了口脂,柳延年和郑清就给她用手剥。其他公子看了也学着,给自家姊妹剥。堂邑夫剥的叫花铁铁仰头一口吃了,然后吧唧着嘴说不如自己磕得好吃,叫他别费心剥了,留着自己磕吧。

我没空理会花铁铁那边,只快速理清事情的大概。

萧大姑娘已经二十岁了,卢公子也二十有二,依照卢公子的说法,就是他与萧大小姐都已大龄,却未婚配,是因为多年前在一次春日宴上一见钟情,这些年萧大小姐因为母亲的病不大出门了,难得露面,但长久以来他们都有书信来往,以寄相思,说着还把信拿出来作证,叫人比对笔迹。

又言二人情意浓厚,萧大小姐最近几个月,更频频借着为丞相夫人治病采买药材的由头出府,于城西梅林与他私会。

便有人证实却在城西梅林游玩时,多次见过相府车驾。

卢公子便更来劲,说今日原本也是约了他,可萧大小姐自方才在两位郡主的典礼上,盯着太子殿下痴愣了一会儿,就变卦,与他决绝。

可怜他已情根深种,想要挽回这段感情,但萧大小姐狠心弃了他,更想从后院小门回丞相府躲避,他追上来,只想与她再次表露真心,岂料萧大姑娘翻脸不认人,反诬他轻薄。

“我知你,定是见了太子殿下,心生爱慕,移情别恋,决意弃了我。可是清芷,殿下岂是你能肖想,你莫要执迷不悟,赶快回心转意,我今日归家,定当请准父母备下聘礼,速邀官媒来丞相府上,与你父母提亲……”

“住口。”萧大小姐端立堂上,沉稳开口,语气庄重道:“我兄长在世的时候,曾是太子殿下的伴读,方才在殿上,我并非是看殿下看愣了,只是想着大哥哥要是还活着,如今也这般岁数了。

那般行举,自然是对殿下的不敬,我事后自会去领罚。至于这几月我频频出府,只是去苏神医的药庐寻救治母亲之法,至于梅林,我是惯去的,因那片梅林曾是我大哥哥生前最喜欢去的地方,我去那里悼念大哥哥……”

“清芷你莫要再狡辩,还要我如何,你才肯认呢?”卢公子仿佛被逼的要迫不得已了。

他红着眼圈,委屈至极,顿了一会儿,仰头长叹,从怀中掏出一件肚兜,满眼含泪,道:“此乃你赠我以解相思之物,你那里还留着我贴身的汗巾子,如此还不能说明什么吗?清芷,你还要我怎样你才肯回头?别痴心妄想殿下了,你若回头,我依旧肯真心对你,清芷。”

萧大姑娘简直被卢公子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着恶心,漠然的看着卢公子手上的女子贴身之物,毫无反应,正欲回击。

可巧这时,丞相府的次女,就是之前恭维过平安,显摆自己如今是公主伴读的那位小姐,忽然一脸悲愤欲死的样子,哭泣道:“长姐何故闹出这等丑事,刚才那些书信,笔迹也就罢了,这肚兜,这肚兜……你叫妹妹往后如何见人啊……”

她几欲昏厥,她身边儿的几位郎君应该是丞相府的子侄表亲,此时,公子表公子们,扶住这位二小姐,一脸愤慨甚至嫌弃的神情,看着他们家的大小姐,纷纷出言指责。

不怕外人攻讦,就怕自己人背刺,萧二小姐的言语,无疑证实笔迹就是萧大小姐的,肚兜也是她姐姐的。

事态情转直下,萧大姑娘眼见有些慌了。这种事是容不得一丝差漏的,被人抓住话柄,百口莫辩,翻身无望。我怕她急着辩驳,腾不出时间思考,忙中出错,自乱阵脚,中了圈套,便赶紧插嘴。

“嘢呵,这就有意思了。”我抱臂满脸不解地笑着,说道:“人家一个劲儿往你们丞相府泼脏水,你们不一致对外说清嫌疑,反倒自己人先给自家大姐定下罪名了,真是……有意思!!!”

“哎呦,肯定还有别的意思呗,这种事呢,在南唐多见,没想到大汉也有哈,还是在这顶级的贵族圈子里,啧啧啧,在人长公主府上郡主的及笄礼上,弄出这么恶心的事儿来,就为了给人送这么大一份儿成人礼吗?”花铁铁满脸‘我不信这事就是表面这么简单的’样子,嗑着瓜子,慢条斯理地朗声道。

“你们是何人,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儿。”丞相府的公子们斥问道。

话音一落,正花厅的后窗全都被小厮丫鬟打开了,证明里面的上位者,对这边正式关注起来了,也暗示有上位给我和花铁铁撑腰。我们后面有人,自然有说话的份儿!

花铁铁呵呵一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道:“丞相府的公子们都没读过圣贤书吗?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为养也,我们是何人?我是女子,这个是小人儿,我们不开化,没教养,惯喜欢瞎说大实话,公子们要和我们计较争辩,一搬见识吗?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无知妇、孺?”

丞相府的公子表公子们,被憋得进退维谷,语塞住了。

花铁铁畅快地哈哈笑起来,又嗑着瓜子,吧唧着樱桃小口,低头跟平安道:“哎哎哎,尽信书不如无书,原是这个道理啊,你看我一句话就让丞相府的公子们哑火了,读书有读书的好处,也有坏处,这应该就是画地为牢吧?被自己读的书,被自己学的礼教,圈住了,堵住了自己的嘴,困住了自己的行为,真是可悲,可笑。”

众人闻言眼前一亮,都觉得这个言行举止没规没矩的漂亮姑娘,还真是别有一番见地。可她虽说的有点道理,但大家都知道,丞相府那些人真正惧怕忌惮的是什么?不然怎么会轻易被只言片语牵制!?

只有平安惊奇地看着花铁铁,天真无邪地,认真地赞美道:“花姐姐,你真棒啊,我又要崇拜你了,你看你虽然读书不多,还总闹笑话,但有的时候还真是好钢用在刀刃上,你的真知灼见,简直是独辟蹊径,鞭辟入里,针砭时弊……”

平安觉得这些词花铁铁可能听不懂,就接着道:“就是一针见血,一剑封喉,快准稳狠的意思!”

花铁铁被夸的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地嚼着瓜子,呵呵乐着:“那是!”

忽然她神色一敛,有些茫然,仿佛觉得有什么不对,道:“妹妹,你夸我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有被讽刺到。”

“没有啊,我就是真心实意的夸奖你啊。”平安回味一下刚才她的话,然后确定道:“我就是在夸你,你应该是错觉了。”

花铁铁也觉得平安不会讽刺自己,便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堂中的我,道:“长安,这种事关生死名节的事儿啊,姑娘遇上都是很胆战心惊的,有的话都说不利索,直接任人宰割,随意拿捏,最后大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冤屈死了,我最是看不惯这种拿人名节作筏子陷害人的事。

萧大小姐不愧是百官之首丞相家的嫡长女,胆识魄力真是了得,孤身奋战挺到现在也实在不容易了,不过挡不住有人使绊子,你看萧大小姐顾念家族名声,使劲往下压,可是呢,她家中兄弟姐妹却向着外人,非要她清誉尽毁,连丞相府的名声都不要了,你……”

“你,到底哪里来的山野村妇,在这里胡说八道,污我丞相府名誉!”丞相府的公子们似乎被抓住了痛脚,纷纷失了风度,忍无可忍。

被打断,花铁铁很不痛快:“呦呦呦,这时候想起丞相府的名声了,你家大姐姐被人这样冤污也不见你们这般着急,哟!!!这果真,事儿里有事儿啊?”花铁铁故作惊讶,颇有深意的强调。

然后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环顾四周,号召道:“来来来,大家明眼人都看看哈,都看看他们的站位哈,他们可是站在卢公子的那侧呢,别的我这乡野村妇不懂,可我知道吵架打仗的时候,人都是站在自己一伙儿这边儿的。”

众人一看,站位果然是很有问题,卢公子身后一群人,丞相府的公子表公子小姐以及丫鬟小厮……而萧大小姐身边却只有我一个——外人,还是个孩砸。

丞相府的公子表公子小姐们瞬间慌了,可是眼下他们移动也不是,不移动也不是,二小姐只能遮着脸抬高哭声掩饰尴尬。

“啧啧啧。”花铁铁给了他们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对我道:“长安,我接着刚才的话和你说,嗯……给他们一打断,我都忘了,嗯……”花铁铁做思考状,瓜子都顾不上磕了,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

“公堂断案,都是有辩师的,你给萧大小姐当个辩师吧,这样陈大人也好论断,不然只这样两个事主互相争辩,这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惊动了上位,也不好,更别耽误了大家伙吃饭,咱们来渉宴不就是为了吃饭吗,为了这顿饭,我早起梳妆打扮,就吃了两块绿豆糕,我这会人都要饿死了,赶紧的吧,把这事儿了了,咱们好开饭。”

众人一阵低笑,觉得这姑娘真是纯真直爽,非常可爱。

方才突然出现的肚兜,让萧大小姐脸色煞白,花铁铁一闹,她获得了稍微的喘息,这会儿脸色好了一些,我请求陈礼陈大人允她坐下说话,得到许可,我扶她入座,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看到花铁铁和平安身后还站着苏生,垂目转了转眼,对我放下心来,颔首回应。

我转身先问了卢公子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知道萧大姑娘闺字的?”

卢公子瞬间笑了,掩去眼中的轻蔑,道:“我与清芷情有独钟,连这等贴身之物都互相馈赠,何况闺字。”他手里的肚兜很是扎眼,极具羞辱,也是此时他极为趁手的兵器。

“可谁家夫君,或是情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所爱之人的闺字公之于众呢?你今日所言所行,桩桩件件都是冲着毁人名节去的,实在看不出半点情意啊?”我天真无邪地看着他问道。

姑娘的闺字最是金贵,哪能和男子的名字一样随意当众称呼?花铁铁和平安今日渉宴,我们一家子也都姐姐妹妹的称呼她俩,不带闺字的。

卢公子好歹是伯爵家的公子,他会不懂这个礼数吗?刻意而为,必有蹊跷。之前被卢公子言语先入为主的众人,此刻仿佛被一语点醒的梦中人,纷纷议论,点头称是。

卢公子一慌,却很快稳住心绪,狡辩是平日叫习惯了,这会儿被爱人抛弃,一时情急,所以失言。

“你放才说,大小姐是殿上看见太子,忽然移情别恋,与你决绝,你情难自已,追将而来,极尽挽留这段情缘,可你却能未卜先知,早将你二人往来书信带在身上,此时作为呈堂证供?”我很是疑惑的样子,歪头看着卢公子问道。

卢公子脸色胀红,对我的反感厌恶已然遮掩不住,他一甩袖子,义正言辞说是他平时便爱随身带着以解相思,时时拿出来观看。

“还真是痴心啊,倒也是个不错的借口,可这几月,萧大姑娘频频出府与你私会,你是有多相思,明知今日来长公主府上两人必定相见的情况下,还带着这些书信慰藉相思?既这么相思,一刻也离不开这些书信,那这些书信岂不早被你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翻烂了,又怎会保存的如此崭新?”我又不解的问道。

传阅书信,比对字迹的人,都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举起手中信纸,证实我所言非虚。众人眼神清明起来,身上卷携着愤愤不平,正义凛然的气息。

语言和文字一样,都是具有巨大力量的东西,很容易影响人的思想见地,一旦被污染被侵略被误导,就很难不被人牵着鼻子走。

而人性本就喜欢看热闹,方才后花园里,忽然闹出这种俊男美女私情乍泄的秘辛丑闻,都是很“喜闻乐见”的。

所以卢公子从一开始就占了上风,他越显示自己对萧大小姐私密事,了如指掌,拿出的证据越多越离谱,大家都不会深挖细究,只会越发觉得他们两人,就是那种事儿。

如今才觉得,卢公子简直漏洞百出,舆论瞬间逆反。

卢公子慌了一下,再次平心静气,道:“你这小儿巧言令色,可事实就事实,这些书信,都是萧大小姐亲手所书,字迹为证,做不得假!”

“字迹,如何就做不得假?”我笑着,从陈礼身前的案头上,拿了一封作为呈堂物证的信件,走到轩堂侧厅的书案上,提笔临摹写了几句信上的字。

这信上的内容,还真是……小儿不宜。

然后拿给众人展示:“萧丞相的字,天下一绝,是我大汉读书人的表率,推崇效法之众甚广,我曾偶尔得了一幅字,也苦苦临摹过,这信上的字与其说是萧大小姐的,不如说是萧丞相的,难道与你有私的是丞相大人吗?拿字迹污人清白,坐实罪名,是否草率!?”

众人见我小小一个孩子,笔下的字竟然与信上的字如出一辙,都甚为惊奇。笔迹一说,不攻自破。

卢公子负隅顽抗,咬死了,这就是萧大姑娘的字,说萧大姑娘的字是丞相手把手指点出来,父女字形相似,可这信上的笔迹婉约轻柔,丞相的笔迹刚劲硬朗,“诸位可不要被着小儿混淆视听。”

可真是贼喊捉贼,到底是谁混淆视听?!

我不禁笑了,“可我临写的重点,不是为了证明这是丞相与你暗通曲款的情书,而是想说,小姐的字也会儿被人临摹啊。”

“可是,她一个大家闺秀,若非自愿赠与,谁会得到她的字临写呢?”卢公子反驳道。

萧大小姐正襟危坐,缓缓说道:“城西梅林中有一个梅树,是我大哥哥带着幼时的我新手栽种,大哥哥临死时候跟我说,若是想他了,若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不开心的事儿,都写下来埋在树下,他就会知道了。想来是被人挖了出来……”

卢公子笑了,叫萧大姑娘不要再狡辩,“那梅林林中上千个梅树……”

“肚兜都能到你手上,何况是挖几封书信,回去临写?这自然是萧大小姐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花铁铁忍不住插嘴道:“别说是有上千棵梅树,就算是上亿棵,叫大小姐身边的人系个红绳给你做记号,你这么有心,这么爱人家小姐,你还能寻不见啊,就算不做记号,你凭着痴心,去把梅林的土翻烂,你把整座梅林拔了,吃了,大家也信。”

众人被花铁铁揶揄卢公子的话逗笑了,平安伏在她的肩头,笑得都要哭了。

卢公子气极,正要开口,花铁铁立马来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差点噎死卢公子。

我对这位脸色铁青的卢公子,道:“也许卢公子还没有能力买通丞相嫡长女身边的人,是丞相府内宅私斗!?一番谋划,便拿你来当枪使,做筏子?或者你们本就各取所需,一拍即合,达成共识。说好了,今日在长公主府上发作,败坏萧大小姐名声,气死病重的丞相府当家主母,好给某些人抬正身份,扫平障碍……”

我越说,有些人脸上的恐怖惊惧,越来越难以掩饰,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花铁铁啧着舌,对我的话,故作难以置信的样子,然后又哎呀呀的感叹说,自己要是被泼这么一盆脏水,早就炸了,还得是丞相府的公子小姐,真撑得住起,跟没事人一样。

丞相府的公子小姐一下子激动起来,像一窝炸了毛的猫,花铁铁立马说自己是山野村妇,无知少女,叫他们不要和自己计较。

丞相府的那些人顿时面如猪肝,屎盆子是不能捡的!扣身上了,也不能认。他们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什么是哑巴亏了。

花铁铁这般言语,加上丞相府公子小姐不正常的反应,更加叫人觉得我的猜测推论八九不离十。语言的力量就是这强大,对手能左右群众的思想,我亦能。

听我提及母亲,萧大小姐忍着眼泪,狠狠地扫了一眼对面的兄弟姐妹们,满脸失望怨恨,重重地点点头,道:“是了,我来长公主府上,是规规矩矩大门出入,方才家里丫鬟忽然来报我,说母亲有些不好,叫我赶紧回去看看,我原是要走大门的。

可是那丫鬟,神色慌张连珠似的催促我说来不及了,说可以走长公主府上后花园的后门,便急急引我走来,我一时有些昏头昏脑,匆匆跟着,可思来想去觉得走后门回家,实在不合礼数,母亲向来教导我规矩森严,我便是再急的事儿,也万不可行差踏错。

就要转身回去走大门,却见这位跟在后头,见我不走后门了,竟就上来纠缠,我好言劝他放尊重,他却越发放肆逾矩,我喊人来,他竟当众胡说八道,反口说我污蔑他清誉,我家那丫鬟,竟不发一声……”

萧大小姐心寒透底,可说起丫鬟,这会儿萧大小姐身边哪有什么丫鬟的身影儿?堂堂丞相府大小姐身边竟然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这时陈礼身边的管事姑姑,上前来道:“今日为了方便宾客游玩,得了长公主应允,从丞相府借了几张台球桌子,后门是开了锁,不过已经锁上了,只有两个护卫拿了钥匙在门房守着。若是萧大小姐从后门走,他们也是给开门的。”

我刻意拉长音“噢”了一声,满脸恍然大悟,真相大白的样子,道:“如此就方便卢公子跟着萧大小姐,进入丞相府内宅了。想必萧大小姐房里,果真多了一块儿男人的贴身汗巾子等着被搜出来呢,好在大小姐守礼数,没开那后门。

从大门走,这卢公子是万万跟不到丞相府内宅里的。见一事不成,这才纠缠上来行了第二套方案,把萧大小姐困在长公主府里,当众毁去清誉。

好险啊,利用人家的孝心作筏子,要真是一时情急不拘小节,开门引狼回了自家,到时候哪有这么多清明正派的公子小姐们给萧大小姐声张正义。

丞相夫人本就有病在身,这一气死了,还有谁给大小姐撑腰?最好的结果就是府上主事儿的姨娘出面按下来,等主母丧事过了,再做主将大小姐委身给这位,卢公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议论:萧大小姐这么孝顺,听了母亲不好,定是急坏了,可饶是这样,也没有叫人开了后门直通家中内院,可见礼数周全,又怎么会与外男纠缠不清呢?

“好恶毒的用心。”众人一阵胆寒。感叹:世人都讨厌繁文缛节,都说不拘小节,可真到了裉节上,坚守礼节,保持原则,是会躲劫救命的。

大家都称赞丞相夫人会教养,萧大小姐好操守。

“此事受益者,除了这位卢公子还有谁?”花铁铁适时道:“当家主母因为女儿私通外男气死了,主事儿的姨娘力挽狂澜平息事端,保住丞相府阖府全族颜面,立了大功,顺理成章抬成平妻,成了正经的当家主母,庶出的子女都成了嫡出的,而真正的嫡出长女失德失贞遭父亲嫌恶厌弃,被继母随意嫁出去眼不见为净……”

“你住口,你胡说什么?”丞相府的公子小姐们急了。

“她就是胡说啊,你们急什么?”我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道:“她说的这些都是南唐戏本子上胡乱写的,她就是个走江湖串巷的,看多了戏本子,喜欢联想,喜欢胡说,你们急什么?

他们南唐在意这些嫡啊庶啊尊啊卑啊的,咱们大汉自来长幼有序兄友弟恭,哪有这些计较,我大汉为官之家,向来和睦,谁会为了争夺嫡庶,这么费尽心机,联合外人,赌上阖府清誉,也要杀人诛心?”

众人闻言点点头,对丞相府那些人的反应,又是满脸大为不解,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在说:对啊,你们急什么?咱们又不是南唐?哪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难道你家不和睦?不可能啊,你们是丞相府,丞相是百官之首,是我们大汉的表率……

啊哈哈哈,这些看热闹的人,我说的这么直白,谁还理不清是怎么回事儿呢?

只是众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努力表演你明知道我知道真相,但我就是不知道的样子。我们大家什么都不懂,就是一群纯情无知,涉世未深,不明所以,不在状况的少男少女。

啊哈哈哈,还真是合格的观众啊,尤其是堂上的陈礼。

嗯嗯,毕竟是丞相府的人搞出来的这么丢人的事儿,这事最后按下去,还是明出来,都自有人来处理。

众人看看热闹就行了,回头胡乱传谣过过嘴瘾,暗爽一下算了,还得感谢人家提供谈资。可不能现在就在脸上表露出来自己心知肚明,用表情给人家定了罪,这种替自己和家族得罪人的事,这群猴精可不会干。

倒弄得丞相府的公子小姐们一脸此地无银的吃瘪相,然后讪讪然一脸‘啊,都是误会’的样子。

于是众人都舒缓下来……

丞相府家的人是要摘干净的,但是这个卢公子,可万万逃不了。

我站在卢公子对面,瞪了一眼花铁铁,叫人以为我在警示花铁铁别再多嘴胡说了。

“啧啧啧,这位兴义伯家的卢公子,是学宫学子吗,是的话,堂邑夫你退学吧,柳延年郑清你们也别上了,和这种人做同窗,多恶心啊?!”花铁铁并没有接触到我的视线,只余光扫到我的瞬间,转身看着堂邑夫他们问道。将话题又自然地引到卢公子身上。

我欣慰花铁铁的进步,她和我打配合越来越称心如意了。

堂邑夫闻言愣了一下,正认真想着学宫有没有卢公子这一号人物。柳延年和郑清也都急切地看着堂邑夫。

站在正厅后窗的田世子,就斩钉截铁地朗声对着棠梨轩回答:“不是。”

花铁铁大声称赞,学宫果然是大汉最高学府,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然后奚落讽刺卢公子,道:“这位卢公子别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吧,学宫都进不去的人,人家丞相府的嫡长小姐凭什么看上你啊!?

回家吧啊,回家,回家睡大觉,梦里什么都有。可别再出来摇哪乱跑,胡瞎乱打听,把人姑娘闺字到处传说,搜罗人姑娘的手书,临摹写了情书诬陷人与你有私,还买通人身边的人,偷人家肚兜,把自己的贴身物品,往人闺房里塞,多脏多下作多恶心人啊。”

花铁铁话音刚落,萧大小姐脸色煞白,一阵恶寒,虚汗不止,显然被恶心到了。

我眼睛一转,连忙道:“萧大小姐今日虽盛装打扮,依旧一身的药味儿,可见平时侍奉母亲,是药不离身的,这肚兜上都是些脂粉香气,一丝一毫的药味儿都不曾沾染,根本是拿来诬陷的。”

萧大姑娘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看向我的眼里全是感激。

这种东西,就算是自己的,也一定要咬死了就是栽赃。若有人真的丧心病狂,比对针脚,再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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