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两侧立着的仆从手中的琉璃灯,折射出温暖耀眼的白光。
有救了!
阮流卿快要激动哭了,漂亮的眼眸浸满了水。
是成临哥哥来救她了吗?
阮流卿心跳快了几分,疲惫不堪的身子终于在此刻活了过来。
她搀扶着,快速的挪过去。
“站住!”
这时,身后传来了呵斥声:“快抓住她!别再让她往前走!”
阮流卿瞳孔一紧,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轿辇。
“成临哥哥。”
“成临哥哥!”
柔软细腻的嗓音大唤出来,虽仍然氲了几分恐惧,却抵不过而今得了希望的娇糯悦耳。
她加快脚步,纵使脚踩进泥泞水洼里淌湿了也顾不上了。
身后追兵穷追不舍,而今她唯有朝光亮处跑去才有一线生机!
“成临哥哥!”
她又唤了一声。
然许久,皆没有人应她。
此刻她已经跑出巷道,站在了街道上,离那轿辇也越来越近,温暖的白光若月华流水映在她身上。
分明是希望的曙光,可她却莫名感到越来越冷。
方才是她太着急了,而今冷静下来,她这才发现这些护卫虽高大挺拔,却如暗夜里的厉鬼般凌厉又瘆人。
恐怕……
阮流卿咬紧柔嫩唇瓣,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恐怕这不是卫成临的人,他向来勤俭,出行也绝不会这般嚣扬的阵仗。
可而今这种情况,她也只能……
“大人!
大人!还望您出手相救!”
阮流卿颤着眼睫,一池潋滟眼波里被急切晃得厉害,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空气中很静,许久之后,她才听见一道声音。
“好啊。”
冷磁慵懒的声音似笑非笑,又好听得似如春水掀起了冰沉湖面的涟漪。
可隐藏之下的,阮流卿听出的分明是难以捉摸的致命。
就像虚伪漂亮的糖衣之下裹着的是谲诡的陷阱。用这般蛊惑,诱人堕入幽林的深渊。
危险,很危险。
阮流卿怵然身体一寒,顿住了脚步。
亦在此刻反应过来,身后凶神恶煞的追兵早不在何时便已不再追她,反倒是乖顺的静候在原地。
寒瑟的冷风呼啸而过,似掀起了一道道无形的屏障。
阮流卿不自觉颤抖起来,她捏紧手心,想要克服萦绕在周围的阴森和古怪,可愈是如此,愈是抑制不住。
她看见于琉璃灯下无尽豪奢的轿辇,珠帘锦缎,上好的轻纱帷幔层层如流水铺下。
就连那扶手也似为纯金打造。
能用此轿辇之人,绝非寻常人等。
阮流卿还想再看清,可里头她却窥不得分毫。
可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此刻萦绕在周身的冰寒皆是出自其中。
甚至,她能感受到那人正在后面欣赏着她的恐惧,她的逃命。
风无声吹过,顺着柔软曲线贴合的火红绸缎与浓墨的青丝相互纠缠。
在那一瞬间,阮流卿全身紧绷起来,心脏仿佛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看见,自帷幔掀起的一角之后,一张隐在光明之处的脸。
极致奢华的琉璃灯朗朗流转,那般的炽眼夺目,勾勒出他俊致如妖的脸。
五官凌厉,眉廓深邃。
她起初以为,在此刻出现这样的,应当会是慈心悲悯。
可眼前之人,只需一眼,便让人望而生畏,何谈靠近。
狭长的凤眸幽暗如墨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可矛盾的,竟又有欲宣之于口的张扬和戏弄。
散漫的,傲慢的,欣赏着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
“你……”
沉寂的寒夜中,阮流卿嗓音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她想起来了,方才那道声音……
阮流卿脸色更是苍白,早已发软的脚在此刻不断往后退。接着,骇然瘫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
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却愈发觉得呼吸困难。
果然是他,今日之事果然是他。
而轿辇中人也根本不给她唤出名字的机会。
“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去将御史大人的新婚娘子请起来。”
轻飘飘的嗓音落下,勾勒的尽是不屑和嘲弄。
男人身旁静侯的几个护卫听了命令,很快便逼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阮流卿神思混沌,哭着问出来声来,可却毫无反手之力,只能任由护卫将自己劈晕。
……
待再次醒来的时候,阮流卿是被噩梦惊醒的。
“救命!”
她尖叫着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被扔在了一堆干枯杂草上。
而较之这腐朽的困境,更让人绝望的是此刻还有一个懒懒倚坐在对面太师椅上的男人。
自下而上,一寸一寸。阮流卿迎上他的视线。
晏闻筝……
他似乎已审视了她许久,墨黑色的瞳孔若有若无的跃出邪肆的暴虐。
尤且是右眼下方那颗淡红的泪痣,更衬得这张侵略十足的脸俊美非常。
“呦,醒了。”
晏闻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极是阴测的低笑一声,
“那便别浪费时间了,瞧瞧我为夫人准备的厚礼吧。”
话音落下,只须臾的功夫,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争先恐后自破烂的矮门涌了进来。
邪淫目光恶心,落在她身上尽是令人作呕的贪婪和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