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与河猝不及防被拦,要发泄的情绪堵在心口,搓手疑问:“已经有证据了,怎么会不是他?”
他说的小心翼翼,还是不是觑着女孩身旁那位的脸色,见他面色不变,柳与河才敢继续往下说。
“是不是弄错了?”柳与河小声。
柳未夏抖开自己带着的,另一张没有内容全是涂痕的纸条,递到李云面前:“这个认识么?”
李云用尽全身力气去看,待到分辨出来,摇头时整个人都在用力:“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
不认识?
柳未夏盯着他露在外面的右手,手指以扭曲的状态呈现,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程度弯曲着,根本无法拿起任何笔。
他的袖口过长,如果不是动作太大漏出一点,在场三人没有一个会发现。
柳与河根本不信他这套说辞,一脚把人踹到在地,飞出去两米远。
“呵,是不是你写的审了就知道了,带下去!”
从暗处冲出来两个小厮,无视李云的尖叫,用武力将人拖了下去。
沈随尘面色很淡,微微侧头:“你觉得呢?”
他等待柳未夏口中的答案,以一种微乎其微的认真在等待。
似乎就连她袭击也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期待,期带柳未夏口中的不知是否正确的答案。
甚至这份期待已经超过了他的耐心,足够让他以暴力的手段解决府内游荡的赃物。
但他没有,甚至沈随尘在想,即便她没有给出足够好的答案,也没关系,初入门的人总是要经历一番磨炼,才能铸就熟练的能力。
即便做的不好,也只是经验太少,日后多多跟他历练边好了。
柳未夏曲折食指抵住下巴,不知道旁边的便宜师尊都在想什么,连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没有察觉。
她专注地思考,感受不到外界半分,忽然两眼放光:“不是他,他的食指和中指弯曲到已经断裂,这样骨头就算愈合也无法写字。那上面的字我看了,和他从前写的字体大致相似,笔锋走向却有些不同,那人只是模仿了个大概。”
沈随尘心中经历波涛汹涌的变化,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并未对她给出的答案有太大反应。
即便如此,柳未夏还是从他眼底看到了赞赏。
这是一种几乎刻在骨子里的,对熟悉的人的了解。
她面色古怪一瞬,很快恢复正常。
沈随尘称赞她?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她再次看过去,想要细究那一抹已经不存在的情绪,然而什么都没看到。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漂浮不定的石头沉了一些。
她移开目光,转而对柳与河道:“李云的手指是怎么回事,他在府里和谁结过仇,对方会以这种方式陷害他。”
柳府管事想了想,还真找到一个人:“赵牛几月前和他发生过冲突,二人当时打了一架,闹得非常难看,后来赵云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李云的手指就是在那个时候断的。”
“赵牛会模仿别人的字体?”柳未夏语调有些怪,说这话时没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
沈随尘神色淡淡的,手指轻轻摁上她的肩膀对着看戏正入神的柳与河说:“他在哪。”
柳与河瞬间站直,让人把赵牛带过来。
没一会儿,人回来了,但身后空空,显然并没有找到该来的人。
小厮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小的刚才去赵牛的房间,发现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赵牛的衣物用具全部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你没看错?”
他无比确定,自己进去的后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张凳子以外,其余的东西全部消失,他翻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
“所以是祸到临头,落荒而逃了?”
柳未夏说完还笑了一下,抽出黄纸展平,指尖在刀口上划了一下,伤口渗出轻微的血迹。
就这这点血液,她画了一个追踪符出来。
追踪符纸可以追踪到方圆十里之内的痕迹,虽然范围不大,但对于一个逃走不过两个小时,没有任何车马的人来说足够了。
追踪符指向东南方,那里被一片雾气笼罩着。
柳未夏看着那地方,心口突然一跳,转头问:“那地方是哪里?”
柳与河看了一眼,嗓音变得轻飘:“乱葬岗。”
一阵风吹过,置物架上圆口瓷瓶骤然跌落,碎成几块。
形成的水洼割裂几人的面容,变得扭曲难看。
柳未夏心跳没来由地加速。
乱葬岗。
脚下漫山遍野裹着草席的尸体散出腐臭味,聚集在一个天坑般的地方,一脚下去踩上软烂的腐尸,皮肉之中翻出乳白色蠕动的蛆虫。
赵牛顾不上脚下踩到什么,拔出陷进去的脚踝,极速往里走。
他咽了一口唾沫,脸上全是不知从哪弄来的血,只露出两只微黄的双眼,这样躺下去和死尸也无异。
“别找我,别找我,不是我干的,求求你放过我。”他的声带已经烂了,嗓音如同被砂纸磨过,变得粗粝不堪。
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疼,双手合十做祈祷状态,走一步扣一步:“我赎罪,别找我,我赎罪,我会下十八层地狱,我偿还。”
“偿还?你也配!”
“我没有杀你,你不要找我了。”
赵牛抹了一把脸,鼻涕和眼泪混成一团,糊满了整张脸。
这副模样不忍直视,但他自己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邋遢,双腿一软瘫坐在尸体上。
冷风瑟瑟,毫不留情钻进衣领之中。
一只手攀附上他的肩膀,利爪划过地地方血液迸出。
“郎君,你杀了我,现在又不认了么?”那森森冷气的手游荡在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那个。
胸口一凉,利爪即将接近心脏之际,赵牛忽然神色清明一瞬,用尽全身力气挣脱。
身下是尸体,跌上去和青白的死尸来了个面对面,心脏和血液在一瞬间沸腾。
……天要亡我!
再转头,那只鬼手以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