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蓝埙几乎是被他森冷的目光按在凳上,不情愿地坐下来,听刘伯伯对N没头没脑道:“这次真的麻烦您,还有小老板了。”
不是,她答应什么了?不仅没答应,连麻烦的内容都一无所知,这对吗。
鬼让人干的事一定不是好事。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确认在青山湖那边了吗。到什么地步了。”N没有寒暄的兴趣,连抛两个问题。
刘伯伯回答:“确认了,就他一个还有他儿子。那里已经不能靠近,接近湖边就会被无差别攻击,我凫下去试过一次,时隐时现的,他看着,我碰不到。”
看是一声,刘伯伯想了下,继续说:“就算能碰到,我也带不上来,光骨头加起来就百十斤。”
什么湖边,什么骨头,听着越来越不妙,不会是另一起凶杀案吧,要把她扯进来。
涂蓝埙正苦苦思索如何推诿,N竟然开口,“好,明天我们去看看。”
刘伯伯等的就是这句话,噌地站起来,想要握N的手,看到修长骨节上裹覆的黑手套,又缩了回去,声声不断,“谢谢,谢谢两位!”
说完,他消失在原地,只剩死人般毫无反应的N,还有一脸懵然的涂蓝埙。
她答应什么了,她就问她答应什么了?这场聊天从头到尾,她说过半个字吗。难道被迫旁听也要随机打死一位幸运观众吗。
这些怨念涂蓝埙只能在心里说说,她面上仍是恬淡的神情,目光静静投向N,以尽量平等合作的视角,询问一个解释。
但在刚目睹对方暴徒般二次杀害群鬼后,这种目光总是有点心虚。
“明早六点,去青山湖。”N阴阴看她一眼,随即向货架深处走去,那把椅子飘在后面。
涂蓝埙忍不住叫住他,“你没说是什么事,而且,我也没答应你要去呢。”
她是害怕鬼,更害怕死,但被人像物件一样来回摆布,还不告诉真相,实在超出涂蓝埙的接受范围。
到底是什么事非要逼她做,帮凶也好,工具人也好,总要说个明白吧。
“我没说我不答应。”她说完这句,N用破碎的眼珠对准她,神色难辨,唇角抿得很紧,她赶快找补,“虽然合作了,但我想当个明白人,死了也当个明白鬼。比如今天的事,还有明天的事。”
涂蓝埙根本不信N留在这,只为操控她这个孱弱劳动力,他本身就接近无所不能。
N原本淡墨色的眼瞳更为幽暗,如同攫住她的万丈深渊,其中慢涌着危险的情绪。
“而且我有事要做,这里的食品会过期,我妈在医院需要钱,外面还欠着债。没办法天天和你跑。”
N高挺的鼻腔内轻嗤一声,长指夹起一只皮夹,它是一沓凭空出现的,被他放在货架上,摆过香菜泡面的那个位置。
“这是今天的酬劳,记住,明早八点。”
嗓音明亮微哑,N长腿一迈,越过涂蓝埙离开,等下一秒她再回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店里又只剩涂蓝埙一个人。
她打开那皮夹,它比她想象的更厚,里面每张都是最大面额的钞票,有现行货币也有不同国家的外币,涂蓝埙对汇率有大致概念,算了算,加起来总共值九万块。
曾经日薪九万她不屑一顾,现在日薪九万她眼神瞬间清澈。
她只是随口一说,巧立名目给自己争取个人权利,没想到N真的给了她一笔钱。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除去钞票,皮夹里有一枚金币。
质地应该是纯金,尺寸比一元硬币大和厚得多,直径接近小茶杯托,有些沉手,至少重200克以上。
它在纯黑色皮夹中反射着璀璨金光,直接刺透她眼睛,映照在大脑分泌多巴胺的部位。
对她来说是财富和救赎的颜色。
但在此之前,它们属于谁,会不会是哪个受害者呢?
“等等!”涂蓝埙忽然出声,咬咬牙,钱夹烫手似的被扔回货架,她努力移开目光,“N先生,这钱我不能要。”
周围静默着,涂蓝埙有些后悔开口,但只能继续说下去:“如果钱财的来路不合法,是没办法正常花用的,我——我们会被查到。”
空气中忽然传来N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哂,“很干净,你尽可以去查。若还不敢要,就还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