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超的鬼魂,并没有缠着汤伟宁。
“什么叫被怨念纠缠,和被鬼魂纠缠不是连带的吗,鬼就是因为怨念才缠人的哇。”涂蓝埙开始较真。
N斜眸看她,“如果鬼是毒蛇,怨念就是蛇毒,被鬼缠就是字面意义,身边有个灵体跟着;被怨念缠的可能性就很多了,动了死者生前的执念物、撞见死者死亡现场、惊扰死者墓葬……哪怕是陌生人,只要触发媒介,都有可能被怨念缠的。”
“反过来,哪怕是死者的夺命仇人,如果很小心没触发媒介,也可能不会被怨念找到。”
涂蓝埙举一反三,“你说的执念物品、死亡现场和墓葬,就是媒介咯。那请问,有什么情况是碰了白超的尸体,却不引发对方纠缠的呢?”
她声音压得很低,但附近新来一桌客人,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涂蓝埙打包一份提拉米苏,拉着N回到车里。
N这才回答:“两种可能,要么白超不恨他,但应该是概率很小的。要么,就是白超的鬼魂和尸体远远分离,魂体被控制关押了,所以碰了也引不起反应。”
“等等,你刚才说三种接触才会沾尸气,多次和长时间都好理解,深度是什么意思?”
“最典型和普遍的,是分尸。”
现在很明了,涂蓝埙把手指头掰得咔咔响,“那白超更不可能不恨他了。”
不谈人是谁杀的,就说尸气,谁会不恨一个反复、长期接触自己尸体但不报警,或者干脆是给自己分尸的人呢?
甚至汤伟宁还在巧言粉饰白超的“失踪”,以此牟利博同情,背地却弃亡女孤坟不顾,好一个皮里阳秋。
白超的鬼魂一定被困在什么地方了,恨又没办法,所以汤伟宁身上有尸气没鬼气。
“我们都到这了,去鹿农大逛逛吧。”涂蓝埙从空调出风口拿出剩下一小截香屁股,点火熏提拉米苏,开盒拆叉子,双手奉给N。
N冷漠注视她,青烟袅袅里,手却接过打包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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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蓝埙低三下四,一是为了白小句,二是为了自己双重安心,N越肯被她拉着来做这勉强算行侠仗义的事,她和他绑定在一块就越有底,起码在不关N自身利益的问题上,他还算有人性不是?
所以当两人被大学校园的刷脸门禁拦住时,N略施小计让他们通关,也算是人性好的表现。
行走在鹿农大校园里,身边路过一张张青春面孔,涂蓝埙拦住一个,问:“同学,请问食品工程科学专业的学院楼往哪走?”
打听清楚食品学院在东区实验楼,涂蓝埙顺藤摸瓜,先在楼底的荣誉展示栏看了圈,汤伟宁的照片赫然其中,是受表彰的优秀青年教师。
她哼一声,转身往楼里走,倒也没人拦,很快将楼内结构摸个清楚。
实验楼分AB两侧,只在三楼互通,A侧主行政和必修课教学,院长和教师办公室都在这,还有课桌黑板的普通教室。
B侧则承担实验楼的本质,半栋楼都是各种实验室,下层是本科生上实验课的地方,上层是研究生自费打工的地方。
涂蓝埙拉着N上下走了一圈,“感觉到什么了吗?”
她得快点,这里一栋楼都归一个学院,对生面孔还是有点不利,N在一旁装空气,“我应该感觉到什么吗。”
正赶上一簇刚下课的学生,冲向食堂的步伐激情昂扬,等他们过去,N抬头,望向走廊天花板一角,“那个方向,有尸气。”
涂蓝埙一看,实验楼B侧,汤伟宁不会把白超的尸体藏学校了吧。
这不禁给人很坏的联想,顾名思义,食品学院的实验室是研究食品的,他们楼前甚至放着超大蛋黄月饼雕塑。
“我好像有思路了。”她捂住胃,“刚才听一个路过的学生说,他们今天去冷藏冷冻室帮老师搬东西了。”
秘密存放尸体的要义是什么?
第一是秘密,第二是存放,这不是废话,汤伟宁必得找个不引人注意,又不会腐败逸出尸臭味和淌烂汤的地方。
比如一个放满大小物品的超大冰箱。
食品学院提供支持功能室很正常,冷室里面储存着师生们每个学期的实验材料和成品。比如新研发出来的饼干,或者新型杀菌方式的酸奶。
它们如果味道不错,最终会以各种方式落到师生及其友人的肚子中。
只不过在过去的日子里,这一批批食品成果可能有一位无人所知的新同伴,一个装在不透明包裹里的人形或非人形。
白超都死了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