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清回来,就见楚恒殊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真真比妘衡还孩子气,心中无言,摇头叹了口气。楚恒殊转身见妘清回来,笑嘻嘻地迎了上来,问道:“说完了?那家伙同你说了什么?”妘清答道:“无事。”
楚恒殊撇嘴说道:“是不是他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看你脸都红了。”妘清懒得与他争辩,索性不理他,交代妘氏众弟子修整好就出发回天机门。
一行人出了院子,院外此时是一条平坦大道,只是四周了无人烟,目之所及道路两侧就是些野草和大石块,又走了约莫一刻钟时间,众人才惊觉原来是聂氏的地界,而先前不知去向的聂飞赫然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亭子前。聂飞见到他们,立刻飞奔过来,但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又嗫喏着不好意思上前。
楚恒殊和妘清无意管小孩子们的事情,见妘衡眼带询问地看着他们,妘清微微点头,妘衡方走过去微笑着同聂飞说了些话。至于说了些什么,楚妘二人也不得而知,远远看聂飞憨憨地笑了,料想说开了,一转眼,其余少年弟子也都跑到前面去了。两人摇摇头,却也不禁心里舒畅欣慰了几分。
由着少年弟子在前面说笑打闹,两人在后面慢慢走着。妘清道:“这聂氏不简单。”楚恒殊笑着道:“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们这些外人就不掺和了,若是再重蹈覆辙,我就来个替天行道。”
妘清经过亭子一侧的巨石时,朝那石头的位置看了一眼,直到那巨石已经在身后,才轻轻说道:“不去告别吗?” 楚恒殊摇摇头耸肩道:“不知该说什么,就这样吧。”说着摆着手高声道:“保重!”直到他们走远,林素尘才从巨石后面出来,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视线渐渐模糊,半晌,轻轻地笑着回了一句:“保重。”
回到妘氏,妘长远夫妇见众弟子平安归来,心中甚是宽慰,让众人回房沐浴休息,到了晚间,妘夫人江若榆安排了盛宴让少年弟子们好好热闹了一番。
次日,聂飞前来向妘长远夫妇告辞,只说奉父命即将远行,二人诧异之余,心下也隐约感觉聂氏的事情并不简单,况且聂飞本就是聂氏少宗主,迟早要回聂氏,至于其他,他们也不便多问。又过了两日,聂氏长老带了几个弟子,及准备的谢礼前来将聂飞接了回去。其他弟子只觉只是短暂分别,以后相见有期,一一话别也没多少别的情绪。而妘衡与聂飞素来交好,虽然聂飞不肯说明之前的原委,但他隐约觉得,此一去,只怕难以相见,十几年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何为离愁。
等到聂飞离开,妘衡消沉了几日,练功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妘清本欲开解,楚恒殊却说孩子长大了,这些事情应该让他自己慢慢想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关于聂氏发生的事情,楚恒殊他们是等聂飞离开后才与妘长远夫妇说起,不过隐去了聂氏的秘辛。而他们谈论的重点则在那个布局搅弄三派的幕后之人,但所知实在太少,只知道那人擅伪装,似乎于术法颇为精通,至于他目的是什么。最令他们想不通的是那个幕后之人仅仅一个术法,便能令林婉变成那般厉害,按道理此人也应当甚是厉害,何以要隐在暗处十几年,若当年害楚恒殊的真的是他,又是想做什么呢?
思来想去,真真是一团乱麻,商量无果,妘长远也只得设法加固守山大阵,以防昔年旧事重蹈覆辙,而妘清和楚恒殊忙着准备妘衡冠礼,至于那些纷扰暂时放在一边,是所谓兵来将挡。
之后的日子,妘长远夫妇忙着宗门事务,妘清照旧勤加修炼,无论楚恒殊怎么殷勤,也只淡淡。这楚恒殊大惑不解,心想,先前还好好的,回了天机门,怎么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难道气还没消?灌了一大口酒,他苦闷地对月长叹。
如此又过了几日,妘衡迎来了他的十五岁生辰,仙门中,十五岁满需行冠即为成年。原本妘氏一向低调,妘氏弟子纵然是未来宗主行冠礼,也只在宗祠之中简单完成仪式即可。如今大摆筵席,请各大仙门前来观礼,非只为了妘衡成年,个重要的是自这日起,妘氏正式对外宣布妘衡的身份,身份一定,过往关于妘衡身世的争议也烟消云散。
妘清将那寻来的宝剑亲手交给他,而楚恒殊则将自己所创法阵符篆编录成册让他细心钻研。妘宗主夫妇当场宣布妘衡作为妘氏未来宗主,只等他二十岁,便将妘氏交给他。
楚恒殊同妘清心绪复杂,既有高兴,又有歉疚,一觉醒来,世事变迁,未帮兄嫂操持宗门,又对妘衡缺了养育之责。
酒宴过后,两人回到兰室,借着酒劲,楚恒殊也大胆起来,一把抱起妘清飞到屋顶上,然后轻轻放下:“今日月色正好,陪我赏月吧。”妘清面带笑意看着他点点头,自乾坤袋里拿出一壶酒,见状,楚恒殊立刻高兴地接过,打开,闻了闻,果然是自己最喜欢的,仰头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笑着道:“没想到,一觉醒来,不但有了儿子,还长这么大了。故人也都变了模样。”
妘清淡淡道:“岁月更迭,世事变迁,皆是自然。”
楚恒殊看着她说道:“也有没变的。”说着伸手指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你看,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这里,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