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安上车后,一直很在意被搁在后座的那对擦,忍了好一阵儿后,终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出了口:“你不会要让我一会儿打那对玩意吧?”
陆行之专注地开着车,视线看着前面,平静道:“张师傅生病了,礼乐队差一个打镲的人,这个很简单的,只要节奏对就行,对您来说应该不难。”
得到这个确切的答案,林予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但还是想要挣扎一下:“等一下,我应该还没答应帮你吧?”
“……”陆行之顿了一下,然后疑惑道:“没打算帮我的话,您为什么要跟着我回家?现在又为什么要坐上我的车?”
“我跟你回家还有坐上车……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参加《巨星制造》的事情。”林予安解释道,“说实话,我一直关注着你的作品,我很欣赏你的才华,所以——”
“那我也跟您说了我很忙吧,”陆行之打断道,“但如果您愿意帮今天这个忙的话,或许可以念在您帮忙的情义上空出一些时间给您,您觉得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予安很自然地就将刚才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有些憋屈道:“OK,我同意你的提议。”
但说完之后林予安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在无形之中就被坐在他旁边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了,可是自己话已经说出了口,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所以只能自认理亏地接受。
他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用余光瞥了一眼陆行之。
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长而卷翘的浓密睫毛在眼底投下大片阴影,眉弓比一般人要更高一些,鼻梁高挺,眼睛的轮廓也要更深邃,瞳孔的颜色似乎也比一般人更深,在阳光的折射下,隐约带着些许灰蓝,眼神澄澈,像是染上了一层天然的釉质。
从样貌上来看,陆行之和刚才在他家看到的那个爷爷长得很像,二人都像是有一些混血感。他们这样的长相,不太像是西南地区土生土长的人,更偏向于东北那边的少数民族长相。但他的皮肤很白,又不像是常年暴露于高海拔强紫外线环境下的那种民族。
“您在偷看我吗?”陆行之察觉到林予安的注视,随口一问。
林予安冷不丁抖了一下,尴尬地收回视线,说:“我可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和这里的人很不一样,但你跟你爷爷很像,可是好像在这里,除了你和你爷爷,没有其他人是你们这种类型的长相,所以有点好奇你们是不是这里的人。”
闻言,陆行之微微点了一下头,心想:原来是这样。
不过陆行之的确有一点和这里土生土长了好几代的人不同。
“因为我有少数民族的基因,”陆行之解释起来,“我奶奶来自东北黑江省那边的少数民族,俄罗斯族你知道吗?她的父亲是混血,所以我可以说是有十六分之一俄罗斯人的基因。”
林予安拖着声儿“嗯”了一声:“俄罗斯族吗?难怪觉得你五官轮廓长得有点像那边的人,身高和身材也很突出,怎么讲呢,如果把你放进一群人里面,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是吗,谢谢夸奖。”陆行之轻声一笑,说完后继续专注地开着车。
林予安见他没有要继续闲聊的意思,便也就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也许是因为昨晚赶飞机没睡到觉,没一会儿他就靠在座位上睡了过去。
车子摇摇晃晃穿过景色秀丽的山道,五月的阳光不冷不热,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青草混着泥土的清香,在这样的空气中,林予安睡得很熟。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温柔的喊声,胳膊被谁轻轻推了推,林予安这才缓慢醒来,睁开眼来,朦胧的视线里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到十分客观的脸。
林予安愣了一瞬,瞳孔里面,那张好看的脸上的嘴唇轻启:“到地方了,下车了。”
林予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看到外面那条水泥小道上铺着红色地毯,道路两侧挂满了红色气球,摆满了鲜花,又看着不远处那栋楼房大门上贴着红色的“囍”字,不禁疑惑道:“这里是?”
陆行之正回身体,说:“新郎的家,清醒了就下车吧,要过去集合了,马上就要去接亲了。”
他昨天本来和于洲约好的在礼乐队队长家集合的,但因为看到林予安睡着了,不忍打扰,于是就在林予安睡着的时间里面,和队长打了个电话,说他直接带着乐器去新郎家里。
陆行之推门下车,林予安打了个哈欠,用力伸了个懒腰后也跟着下了车。
下车后,林予安抬手挡了挡阳光,虚着眼透过指缝看着悬挂在碧蓝天空中那个火热的太阳,习惯性地将挂在胸前的墨镜取下来戴上。
陆行之绕过车头,看着戴上墨镜的林予安欲言又止,林予安见状,疑惑地盯着他问:“怎么了吗?你好像有话要讲?”
陆行之摇了摇头:“没事。”他说着拉开后车门,将唢呐和那对擦拿出来,并把那对擦递给到了林予安面前,说:“百鸟朝凤第三段,四分之二节拍,所以一会儿您就用那个节奏和进去就行了,应该难不倒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