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他吗?”
“我喜欢他吗?”
林莓秒反问回去,想撇清干系,脸颊却莫名发烫,心脏砰砰直跳,仿佛心里某块遮羞布被扯开了。
度秒如年,聊天框上方突然弹出的新消息吓了她一跳,点开,备注的“大姐”两个字更是会心一击,消息内容是委托林莓帮忙找找周围的婚纱店。
罪恶感涌上心头,切回言惠聊天框,对方正巧发了个扯嘴角邪笑的狐狸表情过来,林莓却没心思再开玩笑,这已经不是玩笑了。
她敲下几个字,按下发送:
“抱歉,以后别提贺池名字了。”
*
尚未等到高考以及预期中的分别,林莓便提前把告别演变成了不告而别。
“你人哪去了?”贺野打来电话,“奶奶喊咱们回去吃饭…你大姐。”
看来这两人已经不需要自己这个中间人牵线联系了,林莓欣慰,回她:“我要跟着学长学姐一起去互联网公司实习,封闭式。”
“这么突然?”
“机会来了当然得抓住。”
“多久?”
“一个月。”
“那等高考结束,我跟贺池去看你?”
“别!”林莓仿佛听到禁忌词、急忙阻止,惊觉语气太急,又缓和下来,“不用,你们多陪陪我姐。”
匆匆道别,挂断电话,短暂将不想面对的一切都隔绝到了电话那头。
那之后一整周,偶尔接到大姐的电话,喊林莓回家吃饭,也被以忙为理由拒绝了。
倒是言惠,发消息比以前话多了很多,不过说话小心翼翼的,时常旁敲侧击问林莓情绪。
“真没生气吗?”
“真没有。”林莓回她。
“那你说话都不带表情了。”
林莓补了个表情。
言惠发来一串省略号。
没多久,朋友圈提示有更新,点进去,言惠发了个“对不起”,配图大哭。
林莓点了个赞,回她个大笑的表情,继续强调:“真没事。”
林莓切企鹅软件刷空间,看到贺野最新一条动态,她点了个赞,又切回去回复言惠消息,等再切过来,发现贺池也点了赞,两人名字挨在一起,林莓对着屏幕发呆。
*
高考前夜,发了个加油给贺野,很快收到回复,却在贺池的聊天框空白的界面前犹豫了,结果硬是捧着手机熬了个大夜,也没按下发送。
两天后,接到电话看到“贺”字的一瞬间,心脏猛地撞击了两下,又在看清第二个“野”字时平复了下来。
被听筒那边嘻嘻哈哈的轻松语气感染,林莓也跟着乐呵呵的,被告知贺野报完志愿约了同学去毕业旅行,林莓想了想,把关于贺池的去向问题咽了回去,祝她旅行愉快。
林莓琢磨着贺池还在家,所以更不敢回去,明明想取两件衣服,结果跟做贼似的,还得提前做心理建设。
傍晚,原本打算打车,却被会长拦住,笑呵呵地:“我开车送你。”
盛情难却。
车停在小区外马路旁,林莓客气道谢,一路溜回楼下,抬头提前刺探敌情,灯灭着。再一路上楼、开门,蹑手蹑脚溜回房间,路过贺池放门口扫了一眼,没人,这才放心直起身子开灯,脚下速度却不敢怠慢。
快速回房间打包好衣物,关灯、关门,下楼,身子不自觉再次猫起来。
果然不负预感,在绕过一栋楼后,远远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本想直接溜走,但又五味陈杂的绕到楼后,探出脑袋远远观望,结果贺池突然扭过头来,林莓连忙缩回脑袋,拍着扑通乱跳的心脏,感慨还好反应快。
隔了十来秒,琢磨着人应该走远了,于是再次探出半个脑袋,视线却被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顺着身影抬起视线,对上贺池居高临下的脸,他眨了眨眼。
“你是猫吗?”林莓尴尬直起身子,“带了闪现?”
“躲猫猫的是你。”贺池说。
许久不见,听他低沉的声音,林莓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低头。
“你先回去吧。”林莓也跟着压低声音。
“你呢?”
“我回来取衣服,别人送我来的,还在外边等着。”
“我送你出去。”贺池立刻接话,语气毋庸置疑。
两人斜前朝小区外走。
“你是不是又长个子了?”林莓没话找话。
“嗯。”
“长了多少?”林莓说完,朝远处招招手,学长正靠在车前,也正朝她招手,看到贺池时,眼神略一迟疑,笑得无害。
“没注意。”贺池心不在焉地也看向对方。
“这是我学长,送我过来的。”林莓介绍,“这是我……”她余光瞥了眼贺池,磕磕绊绊道,“这是我弟弟。”
“你还有弟弟?不是两个姐姐么?”学长温和地笑。
“堂弟……”林莓随便解释着,眼神却飘到了远处一个正跟路人搭讪的女人身上,那女人眉间神色急迫,林莓疑惑:“郭阿姨?”女人扭头,像是见了救星,“小莓!?”林莓迎过去,女人凑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原来是内急找不到厕所,林莓于是跟两人打了招呼,引着女人去家里解决。
这边留下一高一矮两人目送背影离开。
学长仰头看向贺池:“你们一家基因可真好。”
“没有血缘关系。”贺池说。
“难怪,她平时也没提起过,而且我见过她家人,也没提过远房亲戚的事,那你们是?”
“没提起过吗?”贺池仍看着林莓离开的方向,沉思着什么。
“对,她倒是经常会提比较亲近的人。”学长说。
贺池收回视线,微微低头看过去:“很正常,更私密的事没必要跟外人提。”
学长故作恍然大悟,摸着下巴:“那看来她跟高中比起来,还是没什么变化。”
贺池沉默,学长解释:“当年我俩同一所高中,我是她学长,大学还是,也算有缘了,那个时候她不怎么爱说话,我就看出来她心思很深,想想也是,家里两个姐姐,女孩子们在一起,少不了攀比,肯定有不少矛盾吧,所以才总是故作坚强,剪短发想必也是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我该找机会开导开导她,有什么私事、心里话,都可以告诉我,我作为过来人可以开导她……”
并没有立刻接话,贺池沉默了片刻,说:
“你真的了解她么?”
学长诧异抬头,少年却移开视线,林莓正朝这边走来,跟女人有说有笑,女人摸了摸她脑袋。
“她和姐姐们关系很好,小时候一直留长发,也只是个人喜好,并不存在世俗意义上的二元对立、非此即彼,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剪了短发,但也绝不是你说的所谓故作坚强……”
“你们以前就认识?”
“当然…是她告诉我的,”贺池笑了笑,“只不过小时候的事,都算私事。”
那边林莓快走近时,视线与贺池相撞,却下意识别开脸,低下头,仿佛只是在看路。而她低头那一瞬间的异样,却被这边两人看在眼里。
“我知道了。”学长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