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申申说不用,瞪了温蘅一眼,转身走人了。
温蘅回到监视器前,收到袁文博的信息。
袁:【我刚下飞机,得晚上十一点到片场。你那边怎样?跟大小姐和好了吗?】
温蘅盯着‘和好’二字愣神。
他跟程申申之间......好像并不存在和好与闹崩。
可换个角度想,似乎也是存在的,最起码在他看来是存在的。
就好像此刻他终于反应过来,凌晨提解约或许只是他的冲动发言,是他被气昏了头。可他为什么会被气昏头?如果在他认知里,他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那何谈会昏出气话?
但他就是生气,他气程申申连半点尊重都没给他。
他试着说服自己:我明明已经做出了那么多让步,她却半点坦诚相待都不能给他。
可又根本说不通。
程申申是什么人?不择手段的资本家,在她眼里:自己只是一个被拉来为电影造势营销的工具。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坦诚相待。
程申申找他合作是利益驱使,而他答应合作无非被那颗痣迷了心窍。
所以,他们应该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他试图从她身上寻找那个女孩的影子,只要靠近她,他就总会觉得还有找到那个女孩的希望。
对,那颗痣。
面前再次浮现程申申那个俏皮得意的表情,在她踮起脚尖靠近的那一刻,他下意识要脱口而出的话竟然是“我收回要解约的蠢话”。
蠢话......
温蘅低下头,手指插进黑色长发里,自嘲心道:温蘅你确实有够蠢的,明明知道那是最不可能的人,却一次次被蛊惑。醒醒吧,大小姐不是她。
-
群演没经过专业训练,单独视角最难拍。原计划六点结束,可等全部收工已经接近十点了。拍小演员的B场地早已布置完成,温蘅保存好片子立刻赶了过去。
B场地布置在一片山林里,距离村民房屋比较近。
因为拍的是夜戏,周围灯光打的很暗,靠近才发现现场周围还围了一圈村民。
村民中为首的好像是村主任,看起来六十多岁,有些驼背,带了个浅灰色老爷帽。他不知在跟程申申说什么,但表情看起来不太愉快,且越说越激动。
温蘅走近才听清村主任说:“你当初只说拍拐孩子的戏,可没说还带拐妇女的!”其他村民愤声附和:“没错,只能拍拐孩子,不能拍拐妇女!”
前几场戏都是在室内拍,这些村民想凑热闹也挤不进去,但室外不同,公开区域,即便是围栏往外扩拉了好几十米,仍然无法避免好事的村民要来围观。
程申申长发随便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单薄的衣服被风一吹,勾勒出消瘦的身躯,即便如此,她站在一群彪悍村民里也半点不怯场。
她像听到了冷笑话,“李主任,我想请问,拐孩子跟拐妇女有什么区别?”
她身边就跟了个孟雷,但孟雷不经事,怯弱地恨不得躲到她身后。
温蘅见状就要过去,却被负责现场安保的人拦下,“温导,您先别过去了,小程总说她能解决,她怕我们过去太多人会更惹怒那些村民。”
温蘅拧紧眉心。
天胆的老板和一群愚蠢听话的下属。
那边的李主任不接程申申话茬,只一味强调:“反正就是不能拍。”
这个问题估计已经掰扯好久了,程申申显然没了耐心,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发问:“难不成你们村里有拐卖妇女的情况,所以才怕我拍?”
李主任表情一怔。
其他村民原地炸毛,他们指着程申申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程申申视线冷冷地扫过他们,“那你们心虚什么?怕我拍什么?”
村民都是些无知群众,受点刺激就想动手,却被李主任拦下,他说:“程制片,你是城里人你懂法,咱们合同上可是写的很清楚,这是拍拐卖儿童的电影,你不能哄骗我们签了字,就翻脸不认吧?”
程申申让身边的孟雷把合同电子版翻出来,“李主任,我体谅您年纪大看合同漏字,但我签署的每份合同都附带了剧本大纲,要不我们一个字个字对对?”
李主任见合同吓唬不住,立刻翻脸,“反正就是不能拍!除非你们在我的尸体上踩过去。”一众村民瞬间站成一排,“不许拍,除非从我们身上跨过去!”
程申申叹了口气,试着给他们普普法:“李主任,我付了钱,现在是合法使用该片区域进行拍摄。您现在属于恶意阻拦,我们是可以报警的。”
一口无遮拦的村民大喊:“你报啊!看看你能不能全尸走出这里!”
程申申身后的孟雷吓得抖了抖,他拽程申申的衣服,小声说:“老板,他们人太多了,现在又跟疯狗似的,咱们在这里太危险了,先走吧。”
程申申让孟雷闭嘴,她撸起袖子跟那村民说:“好啊,本小姐最不怕的就是拼命,你这点吓唬人的话我小时候听得多了,我看你今天能把我——”
她话没说完胳膊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手劲很重,捏得她骨头都像咔嚓了一声。身体被那只手拽着飞快调转了方向,转身太快了,快到停住时眼前事物都在晃。
眼前的万物还没稳定,又差点被一声怒吼震破耳膜。
“程申申,你真够疯的!”
“......”被吼得人揉了下眼才看清眼前人,居然是表情愤怒的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