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北赴完文韬的饭局,第二天再去拍百往事的广告片。
导演不在,后面几天片场不能正常开工,为赶进度,这天凌晨三点多才收工。
程申申说完回京北的安排,温衡没拒绝,袁文博就认为他这是改变主意不解约了。回宾馆路上已经开始规划后续的宣传计划,温蘅却说让他等等。
袁文博:“等什么?”
温蘅说:“我要先跟她聊一下。”
袁文博知道她是指程申申,怕温蘅又冲动从事,劝道:“你还要跟她聊啥?她既然能帮你攒这个饭局,那就证明她没把你说解约的话当回事啊。”
他的意思很简单,人甲方都当无事发生了,乙方干嘛上赶着把事闹大?
温蘅显然不想细谈,他视线望向窗外:“不是聊这个。”
袁文博还想再说什么,最终没开口——正如圈内人尽皆知的:他搞不定温蘅。
小县城都休息早,凌晨三点,店铺早就关了,路灯都没剩几盏。
温蘅在宾馆门口的石头上坐着等到快四点,送程申申的商务车才到。
她身后跟了一群人,应该都是负责宣传工作的,里面有下午带来的那俩女生。深更半夜他们却格外精神,激动讨论着某当红女星疑似生子的八卦。
温蘅站起来看过去,经孟雷提醒程申申才注意到他。两人对视沉默了几秒,程申申转身跟其他人说了几句什么,等他们都进宾馆了,才朝着这边走过来。
幽暗深夜里,她皮肤更显苍白。
她在温蘅面前站定,似是很意外,“你在等我?”
温蘅:“嗯。”
程申申笑起来,“有事?”
夜太深了,温蘅不想浪费时间耽误她休息,直言道:“我解约的事。”
程申申还以为这事糊弄糊弄就翻篇了,没想到温蘅是这么较真的人,正想着该怎么开口挽留合适,又听他表情不太自然地说:“还有一些别的事。”
温蘅眼珠又黑又亮,程申申跟他对视,仿佛要被吸进去,心也莫名有些不安。
不知怎的,程申申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毕竟那天他们的对话好像没结束就被打断了。
他迟疑了片刻轻轻开口:“我在找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一股突然而过的夜风拂动树叶,擦过程申申的脸,她瞳孔不觉放大——比她预想的话题好像更深刻点。
后面要说的话让温蘅有些犹豫,他盯着程申申的眼下痣似是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而后才说:“那女孩有一颗跟你一模一样的痣。”同样的位置,他找了二十一年才找到一颗,他没办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
一模一样的痣?
在川西认识的女孩吗?
程申申的瞳孔震荡,脚下甚至有些发软——难道温蘅是那些被拐孩子中的一个?他们曾经在人贩子的窝点见过?可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温蘅的神情,那女孩对他很重要,他们之间肯定有过刻骨铭心的回忆。可在她被拐的那段记忆里,除了那对罪恶的人贩子夫妻,没有任何人出现过。
所以......自己不可能是那个女孩。
程申申想通了,心却莫名有点空。
她缓了会儿,顺着那晚没结束的话题,接下温蘅刚才的话:“我很小很小时去的川西,当时程松在川西有个组。我妈那时身体不好,有时会缠着程松带我出去玩。所以.......”
所以你找错人了。
她的话半谎半真——既然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那就没必要给不相关的人看伤疤。
可这话像是深深刺激到了温蘅,他眼中的失望和悲伤清晰可见。
他问:“你小时候有没有大病一场失忆过?”
程申申摇头——那段记忆在她大脑里烙印般留存了二十一年,挥之不去,清晰地她随时都能倒背如流,所以她百分百确定自己没失忆过。
他像是不甘心似的又问:“那你小时候有没有失语过?”
程申申摇头——在她清晰地记忆里,她的反抗清晰有声,没有任何退缩。
直到此刻温蘅眼里的光终于彻底暗淡下来。
他低下头,双手垂在身侧,像个灵魂被抽空的傀儡。
所以温蘅要找的女孩,不会说话。
程申申默默看着温蘅,心跟被人狠狠揪着似地疼,他和那个女孩应该有很刻骨铭心的过去吧。
不知不觉,她身体像是有了自主意识,抬手抓住他的手腕,等他抬头看向自己了才告诉他:“会找到她的,你这么努力找她,她肯定也在某个地方努力找你。”
温蘅眼神闪烁。
程申申弯起眼睛朝他笑,“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一定会再见面的。
这话像束火苗,崩塌的希望再次死灰复燃。
温蘅说不清这种二度腾起的希望从何而来,可心底就是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再等等、再等等......
可等什么呢?除了那颗痣,程申申跟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凛冽的风吹散了刚刚生起的薄雾,温蘅敛起复杂心神,再次看向程申申。
这次他终于没去看那颗痣,说:“解约的事是我鲁莽,如果你还愿意,我可以继续完成拍摄。”
程申申愣了下,此时才意识到她手还抓在温蘅手腕上,顺势向下握住他的手:“很高兴温导能想通。”
她手心温度很烫,温蘅垂下视线跟她握手。
听她又问:“你找的女孩除了你说的那些还有其他什么特征吗?我认识一些警察叔叔,可以帮你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