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一看手机，上午十点多，“在工作时间吗？”
闻言，王娇苦笑了一下，“他是组长，开完早会可以溜出去。他之前，经常在我面前炫耀。”
美丽放下手中材料，沉思了一下。抬头看她，“地点离这儿远吗？”
“有十来公里。”
美丽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坚定地表示，“走！”
两人迅速收拾好桌上的材料，到门口打了个车，直奔王娇所说的老居民楼。
路上，美丽问她，“你老公察觉到你找律师的事儿了吗？”
王娇摇头，语气有些无奈，“他觉得我没那个能耐。”
美丽顿了顿，“那我们还不能直接带着警察上门，也不能打照面……只能碰碰运气了。”
两人打车到老居民楼对面，下了车后，立刻进了一家广式糖水店，由于是非工作日，加上时间相对较早，此时，小店里的顾客只有她俩。
找了个合适些的位置坐下，点了两碗经典糖水，然后装作正在聊天的样子，不时对外面的老式景象进行评价，并故意拍照纪念。
二十分钟后，还没见到人。王娇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美丽律师，可能让你白跑一趟了。”
“没关系的，这种事情原本就……”
美丽说着说着，视线又瞟了眼对面方向，“等一下！那个是他吗？”
王娇转过头一看，语气激动起来，“对！”
美丽立刻拿出手机，调至录像功能，“你伺机拍一下照片。”
“好！”
结果，对面就只有男方独自一人，神情严肃，步伐匆忙。一下楼，就开始扬手打车。美丽内心暗叹一下，看样子是没戏了。
第一辆出租车未停下。在第二辆出租车停下时，美丽已经打算放下手机了。
可就在这时，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一幕。一位年轻女性从他身后的居民楼里飞快地走了出来，在对方即将躬身上车之际，将人给一把拉了回来。
美丽顿时暗叹一声，‘干得好！’
瞬间抬高手机，用放大功能清晰地拍着对面人行道上争执中的两人，并用眼神示意王娇。
只见，两人拉扯了几下，嘴里好像说着什么。
突然，女生哭着大喊了一句，“我怀孕了。”随即放下紧紧拽住男人小臂的手，无助，无力。
隐隐听到那句‘我怀孕了’，美丽心里既激动，又觉得可悲。
她继续拍着视频，不时用余光确认王娇的状态。
出租车司机觉得情况不妙，早已先行驱车离去。
听到女生的怒吼，男人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小声地跟她说着些什么，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或许是见人越哭越厉害，驻足观看的旁人也越来越多。
估摸到形式对自己越发不利，他亲了一下女生，而后将人抱住。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生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
最终，男人重新掌控回局面，将女生重新带进居民楼。
美丽录完像，直接上传到郑如常之前给她的加密云端，做好备份，放下手机，看向王娇。
此时的她，早已泪流满面。
美丽心头一酸，这样的无声哭泣，往往比大哭大闹来得更加心碎。
她保持沉默，静坐一旁。
这时，小店的老板娘走了过来。
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她压低声音，“你们，是警察吧？”
美丽瞬间一愣，眨了几下眼睛。
老板娘继续开口，“放心，我会保密的！那两个人，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每次见面都跟偷鸡摸狗儿似的！那个男人的面相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还有人证。美丽专注地听她讲述完，语气诚恳，“姐，我俩今天来这儿的事，能麻烦您保密吗？”
“没问题呀！”
两人又拉了一下‘家常’，美丽借故带着王娇离开，打车前，特意在一旁的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打车去了一处旷阔的海滨。
两人坐在长形靠椅上。美丽拿起一罐啤酒，打开，递给她。
“谢谢。”王娇接过来，头一仰，立马灌了一大口，“真好喝。”
酒精的味道触发了某种机关似的，她红着双眼，“你知道我有多久没喝过酒了吗？”
“从知道自己怀孕，到生产，到哺乳，到照护……两年了，我一滴酒都不敢碰，就怕影响到孩子。一直以来，我小心翼翼地维系这个家，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哪里不好？我做得不好他可以跟我说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他说我们之间太过于平淡，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我说我理解了，我给他自由……我答应离婚。但是……”
美丽喃喃地说了声，“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送王娇回家以后，美丽坐在出租车上，突然感觉自己好疲惫。
她靠在椅背上，双眼看着窗外。这个案子，她很有把握，这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
美丽回到律所，跟碰上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向何佳的办公室，想看看人忙完事情回来了没有。
见人没在，她直接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上午由于情况紧急，
她关闭了新消息提示。没想到郑如常连发了好几个‘哭包’的表情。
美丽的心情瞬间明媚了许多，连带着眼神也亮了起来。
‘对不起，上午光顾着忙工作了。’
‘现在在哪里？’
美丽边发消息边走回工位，坐下。
一旁工位上，关义正在打字，另外两个工位空着。
关义主动打了声招呼，“回来啦？”
美丽笑着回应，“嗯。”
“大伙都在说呢，你资源也太好了！让人羡慕！”
美丽一怔，“因为季律师人很好，也关心下属。”
“得了吧，可能也就是你！这都快半个月了，他正眼都没给我一个。冷冰冰的，一副大佬模样！”
“……”
这时，何佳拎着公文包，回到律所。
走过长廊时，她蓦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喊了一声，“美丽，在吗？”
美丽立刻回复，“我在！”
“方便的话，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
美丽庆幸这声喊得太及时了，对着关义状似‘抱歉’地笑笑，连忙拿着记录本和笔，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