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另外一对夫妻也对这段故事很有兴趣,他们提前找我预定了,”萝丝小姐略感为难地说,她瞳孔不停收缩放射,像是有无数朵玫瑰在里面争相绽放,“如果公爵夫人您也很想要的话,就需要公爵大人找那位领主比拼一下了。”
想要一样东西,必须假他人之手,路淮第一反应是很可笑,在他的生涯中,还从来没有求别人的荒谬经历。
易南合上书,决定当个调节气氛的老实人:“比拼什么?”
十分钟后,萝丝小姐带他们来到了另一间宽敞的会客厅,同时递上来了一把弓,那把弓质感压手,弓片是散着清香的胡桃木,握把处缠着圈圈粗绳,长而直劲的弦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够拉开,松开后发出铿锵一声,带动整个木弓不停震颤。
萝丝小姐一整衣袍,抬手向易南示意了一下他们右手边站着的一对夫妻。
“那边是约翰逊男爵和他的夫人,约翰逊男爵是东边一块土地的领主,他一直很仰望您,希望这次能堂堂正正地和您对决。”
易南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约莫间隔二十多米的地方站着两个身形敦厚的人,一男一女,脸长得很有土拨鼠特色,脸型短而宽,眼睛圆不溜秋的。
他们正凑在一起看手上的一把黑色弓箭,叽叽歪歪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说完,约翰逊男爵抬起头,对他和善地笑笑。
易南发现他们拿的弓箭不一样,低头好奇说:“这把弓是?”
萝丝小姐的神情倏然一变,好像有点悻悻然,眼神也不自然地转到地面:“拉德克伯爵,我从他那里偷来的。”
不要把偷说得这么坦然啊,易南汗颜,他指着百米开外、摆在桌上的红色浆果:“射中那个,你就把东西给我们是吗?”
萝丝小姐肯定地点了点头,又恢复了捉弄的精神:“为心爱之人赢取他喜爱之物的感觉如何?约翰逊男爵可是很沉迷其中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路淮此时终于发出了动静,他眼睛弧度未变,嘴角也没变,只是直直地看着远处的红色浆果,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毫不掩饰的冷哼。
艳丽的绸红映在他纯黑的眼眸里,他反唇相讥说:“看别人为了手中之物被耍得团团转,我看你也很沉迷其中呢。”
“打住。”易南余光看到约翰逊男爵拉开弓,摆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子,赶紧把这滋滋冒火的战场给浇灭了。
“你,消停点。”他没什么哄人的经历,后半句软得很,又对着路淮嘀咕了一句,同时把箭搭在了弓上。
易南长着一张年轻青涩的脸,却有一双仿佛看尽了一切的清亮眼睛,平时他目光散散的,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总是轻飘飘地滑走,看起来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温和模样。
但现在他眼神定定地锁在靶子上,神情看起来凝重而专注,整个人倏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他保持着均匀的呼吸:“我会尽力的,实在不行,就用你的办法。”
路淮想起他昨晚把手递给自己的画面,没纠结那句“消停点”,一直以来还从没有人命令他做过什么,这种细微的失控感来到他的心口,他微微皱起眉,不太适应。
半响,他再次开口问:“拉德克伯爵是谁?”
易南还在调整方向,拉着弓弦的手指细瘦漂亮,绷得很紧,他熟练回:“就是那个长得很严肃的,昨天还在房间门口跟你对视过的那个男人。”
没听到大少爷回应,松手那瞬间,他终于妥协般丧气说:“那只狮子。”
路淮看着破空而出的箭矢刺穿红色浆果,还带着飞了一段路,最后牢牢射入墙中。
与此同时,约翰逊男爵那只箭矢也射穿了浆果,汁液飞溅地同时被钉在了墙上。
两人的射箭结果竟然相差无二。
萝丝小姐惊叹后感到不知所措:“真是意想不到的情况。”
易南也怔了一会,直到下一秒他手上的木弓被路淮拿走。
大少爷应该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根本不需要像他一个半吊子找半天的方向,他左手稳稳地握着长弓,右手熟练地将羽箭搭在弦上,肩膀绷出漂亮的弧度,线条分明而有力,弓弦缓缓被拉至满月的形状。
这一系列动作路淮做的如云流水、一气呵成,整个人蓄势待发,眼神冰凉而平静,等到松手时,锐利之意直逼人眼。
易南只看到他额头的碎发微动,流星直射出去的羽箭彻彻底底地击碎了约翰逊男爵的靶子——那颗被穿心钉死在墙上的红色浆果。
真的碎成渣子了。
路淮回头,如同宣言,一字一句说:“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