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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站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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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暂时陷入了一片寂静,良久后她才开口,道:“我愿意为你讲述整个故事,也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过去的那个她。”

李以临露出追忆过去的神情,脸色很复杂,怀念与厌恶同时出现。

她开口:“我与沈至格,自小就认识了。”

那还是个靠打架就能解决所有事的年龄,世界里只有吃喝与玩闹,不必操心其它的事,那些都是大人该管的,跟小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大概二十多年前,很久远的事了,远到如今名震京城的沈宰相在那时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官员,在这地方一巴掌拍下去,能打死三个这样的官。住在城外一座偏僻的小院子里,回家的路都是一条泥路,下雨了就沾上一靴子的泥,还要忍受着周围散发臭味的牛棚和鸡圈。

她拼尽全力,才坐到了那场宴会的末席,纵然如此也没得到任何高官的青眼。官员们可以携带家眷,沈翊带了初来乍到的沈至格。她刚失去了双亲,从外地赶来认了这个远方姑姑为义母,满脸的羞怯与整场宴席格格不入,满心是几日前在葬礼上受到凌辱的惶恐与不安。

身后有布菜的宫人,专门给官员夹菜倒酒的。给这个胆子小的姑娘夹一下菜。她就说声谢谢。倒杯甜汤,就再说一声。动一下就说一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连高位上的皇帝都被逗得夸了她两句。沈翊也因为这个女儿获得了一些额外的关注,回去的路上给小姑娘买了根糖葫芦。

李以临道:“那日的宴席我没去,但是听说了这件事。我早就厌倦了皇宫的森严与无趣,溜出了宫去了那座郊外的小院子。”

“我翻墙头进去的,在宫里养得天不怕地不怕,不害怕这个小官员会怪罪我。翻进去的时候,沈至格在那里舔糖葫芦,和其它人不一样。她把签子举过头顶,在下面长着嘴接滴落的糖浆。我就趴在墙头上问,为什么这样吃。她也不害怕,答道,没化的不舍得吃。”

她回忆到后来的事,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我直接跳了下去,一把抢过来,说,你不吃我吃,然后飞快的全都塞进了嘴里,然后,她居然哭了。看到陌生人闯进来都没哭,被抢了糖葫芦却哭了,鼻涕流了一脸。”

两个孩子自此成了好朋友,李以临会经常溜出来,来到城郊的小院。她不爱读书,却喜欢练剑,沈至格也不爱读书,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走武举的路。李以临给她整了把剑,在一起白天对着太阳练,夜里就对着月亮练。

李以临说想上阵杀敌,沈至格却不同意,说打仗了会死很多人,流很多血。

想起她说的话,二皇女点点头道:“沈至格说的很对,但是,战争还是爆发了。”

与高丽的战役在宜州打响。不管是,沈至格去参军了,李以临也偷偷去了,两个人开始在营帐里练剑,夜里就睡在一起看星星。

号角吹响,她们就冲到最前面,顶着箭雨杀敌,少年人什么都不怕。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沈至格哭了半夜,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杀别人。有人冲上来打落她的剑,和平时的切磋不同,刀锋直冲脖颈,凶狠的眼睛像一只豹子。沈至格下意识地自保,把长剑刺入了敌人的胸膛,染了满手的温热。李以临找到她的时候,人正呆呆地站在那,看着面前的尸体手足无措,泪水也决堤一样流了出来。

李以临赶紧举剑,为她打落身后的攻击,拉着人就往营地里跑,她哭到半夜才消停下来,嗫嚅着来道歉。

“她的眼睛还肿着,问我,为什么我们要杀人。”

“我告诉她,是因为敌人要杀我们,所以必须先一步割断他的脖子。”

沈至格大概相信了,后来没再发呆,只是杀人时还会手腕发抖,缓了一会后才能去砍下一个。她的剑法其实很少,甚至斩杀了一个小官,连马一起捅死了。人被找到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往马身上刺,已经刺出了十几个血窟窿,马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冲过去抱住她,沈至格才放下了剑。我没问她为什么这么疯狂,但沈至格解释了,说他要杀我,差一点就杀到我了。”

沈至格很久没有哭过来了,杀马的那一日也没有,变得越来越冷静,用手帕擦干自己的剑,躺在毯子上看月亮。

“后来入了冬,我们一队兵马去做先锋,队伍里的一个姓林的少年,都叫她小林,说打完这一仗就回家,包包子给大家吃,她娘祖传的手艺,所有人听了都很开心。”

高丽的军队偷袭了宜州的粮草,接应先锋的后卫退了回去,留这队士兵被埋伏的敌人包围。

似乎想起了一些血色的往事,她疲惫地闭上了双眼,道:“这只是个借口罢了,我们心里都清楚。主帅是大皇姐,有个将领被挟持了,在宜州侧后方的树林里。军中有内忓,她假意妥协,按照原有的计划派兵去攻击坐落在南部的营帐。送一队先锋出发混淆敌人的视线,在他们放松警惕后让接应的后卫秘密转向包围侧后方的林子。用这几十个人的命,拉拢那个将领为自己所用,选择最大的利益。我们都知道,在发现被包围的时候,我们一下就知道了。”

就算计划失误,将领死了,还能顺势拉拢她的家人,派出这支后卫没什么害处,唯一的消耗只有十几条羽毛一样轻的生命。

她们还在高兴地商讨着战争结束后一起去酒楼喝酒,沈至格先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她开口问:“接应我们的人为什么向后退?”

所有人都朝后看去,她们出于多日来的合作完全信任了自己的主帅,却没想到送了自己的性命。

四周静悄悄的,透露出诡异的气息,所有人都飞快地拔出了自己的兵器。小丘后很快出现了身穿红衣的高丽军队,密密麻麻的,至少有几十人,围住这十几个落单的人缓缓缩小包围圈。

死亡的气息在人群中蔓延,先是一个前日还说要教妹妹练剑的士兵被砍断了脖子。他的脑袋滚落到了很远的地方,手臂却还在不甘心地挥舞着剑,落在地上的头颅还温热着,瞪着眼睛,眼珠还在转脖子以下被砍断,流出刺目的血。

他的眼珠转过去,才发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和躯干分离,嘴唇无力地比了个口型,很快就睁着眼睛断了气。

“我们朝夕相处了那么多日,熟得像是姐妹兄弟,所有人都认出了他是什么意思,快跑,叫剩下的人快跑。”

汩汩流出的鲜血一瞬间点燃了进攻了号角,死亡就发生在一个呼吸间。高丽方近日来连吃败仗,眼下有了压倒性的力量。他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虐杀,发泄着几日来的怒火,用最狠毒的方式对待敌人的士兵。

李以临尽量不去感受那日的恐惧,让自己脱离无边的血腥,努力平静道:“又一个同伴被杀死了,他被几个人围着,那群人没有直接一击毙命。而是一人一刀,交替着用武器割下来他的四肢,一条胳膊,分三次割断,忍受三次痛苦。”

锋利的刀刃先是切断手腕,再是手肘处的关节,最后是小臂和肩膀的连接处,甚至有人把割下来的残肢塞进他的嘴里,强迫对方吃下自己的血肉。腿也用这样的方式割断,心脏和头颅却始终完好,人直到流了过多的血才咽了气。

他们的残暴让人生出心悸,有几个人已经控制不住地呕吐出来。小林已经快被吓到崩溃,扔下自己的武器出声投降,弯着背哀求着对方放过自己。

一切都是徒劳的,一杆长枪直接刺破了她的心脏,顺着胸口一直向下划,把整个人劈成了两半。小林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推开身后的沈至格,让她不至于被连着贯穿身体。

沈至格摔了个趔趄,逃离了死亡,绝望地望向死去的战友,时隔多日再一次哭了出来,泪水绝望地落在地面上。

所有的暴行,都发生在几个呼吸间,后卫甚至都没退出多远,敌人却已经笃定这支队伍被抛弃了。

“我们陷入了绝境,”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比手掌还大,龙纹上镶嵌着黄金,“我总是恨它太扎眼了,溜出去时总是被抓到,但是公公强调必须时刻佩戴着。”

“它救了我们的命。”

同伴的死亡只是一眨眼的事,温热的血溅在了李以临的脸上,她茫然地抹去血痕,掏出内裳里佩戴的物件,冲远处的军队高高举起手中的玉佩,像是溺水的人绝望地抓住唯一的浮木,那是她求生的最后希望。

正午的阳光太亮了,照射到亮眼的玉佩上很快刺到了一个人的眼睛。她茫然地揉了揉眼,推了推身边的人,道:“那是什么?”

有人被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本来还在闲聊的人也停下了脚步。几个人立刻惊呼出声:“是皇室玉佩!”

声音不小,很快被一个小将领听到了,一刻也不敢耽搁,骑着马就汇报给了领军。领军面色发白,身上都冒出了冷汗,几乎强撑着才立刻下了命令,让军队马上转向。

军令如山,可有人的命要比山还重。宫里现今就三位皇嗣,三皇子才出生,大皇女还站在城墙上,沦落在敌军里的只有失踪的二皇女。皇女与生俱来就拥有着至高的权力,更遑论一个已经成年的皇女,她有个好歹,整个军营从上到下都跑不了。此时也顾不上大皇女的命令了,一个将领不算什么,就算是宰相也比不过一个刚出生的皇女尊贵。

军队立刻浩浩荡荡地转身回来,几个眨眼间又死了几个人,沈至格握着剑竭力躲闪着几柄刺来的长枪,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紧咬着牙关,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际。

刀刃刺入皮肉的闷响,一支远处飞来的利箭扎进了她的肩膀。另一边殊死搏斗的李以临听见声音,颤抖着回头,分神间又被面前的人刺进了腹部。

浩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包围的军队开始散去。李以临捂着腹部蹲下去,感觉自己的意志开始涣散。刺中她的人还要乘胜追击,但被身后人拉了一把,叽里呱啦说了什么,黑压压的人群开始散去。

高丽和宜州接壤,两地的方言也大致相像。她在宜州待了几个月,勉强听出那个人的话,她是皇女。

多可笑啊,这群人敢杀掉十几个人,却不敢杀一个皇女。因为他们不敢把争端扩大到波及皇室的地步,不敢去赌一把两国议和后会不会把自己这个小喽啰推出来顶罪。杀害几个士兵,那是功,杀害一个身份比天还大的人,只能被判罪。两国不可能打到不死不休的,真杀了皇室,特别是有继位希望的皇女,几百个人也不够填这片漏了一块的天。

姚的军队正在靠近,李以临艰难地站起身来,阳光好像洒过云层照射到了她的脸上,没有温暖,只感到浑身冰凉。

她抬起头,对上沈至格怨毒的视线。

沈至格的模样显然更加悲惨,半边肩膀都抬不起来了,耷拉在身上一高一低。李以临几乎是颤抖地爬了过去,直起腰想摸摸她的脸。

手掌带起一股风,狠狠落在了她的半边脸上。沈至格好像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稚气,眼睛里满是愤怒与不甘,手掌紧紧地握住,用力到修剪整齐的指甲都能扎破掌心,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

尊贵的皇女殿下并没有在意冒犯,摸索着要去牵她的手,却被狠狠地甩开。

她直勾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李以临,眼泪与鲜血混杂着,张开嘴的时候才看清舌头都被愤怒到咬破。

沈至格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杀人,为什么还是死了。你说过杀人是为了防止被杀死,小林明明放下了武器,为什么还是死了!你告诉我啊!”

她绝望地推搡起已经奄奄一息的好友,李以临被推得倒在了地上,看见沈至格也跌坐了下去,身下还躺着一个死去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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