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像顾虑什么,依旧一言不发。
顾昭依旧不疾不徐:“忘了说,其实你们不用太担心水鬼索命这件事,因为那只水鬼啊,快散了。”
“他回不了家,了不了怨,怨气又锁在那副皮囊里,看不见听不着说不了,就连想见一见父母……”
“也做不到啊。”
说完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纸伞撑开半搭在肩上轻转两下。
“苦瓜,咱们走吧。”
“啊?哦!”
顾晏淮也赶紧站起来,可是还不等他站稳,那对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顾昭去路。
“大……大师,你是什么意思?水鬼,不,小泽!小泽他怎么会出事呢?他应该好好的,等……”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神有些散,说话颠三倒四,不断重复,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嘴硬”。
他试图去拉顾昭,却好似不敢,刚一伸手又哆哆嗦嗦收回去。
“大师,救救我儿子,救救他,求求你了……”
不等顾昭回答,就被他的妻子打断了。
“老许,你最近太累了吧。”
女人面沉如水,一双眼格外幽深,她站得笔直,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脆响。
“我丈夫最怕这种鬼故事了,估计是被吓糊涂了,我就先带他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就架着已经腿软的男人走出了总控室。
顾昭也没拦,只再次偏头看向显示器,正在搬家具的“许清泽”不知道为何也抬起来头。
那偏着的头被他掰正,僵硬的身体好似一下注入了新鲜血肉,还有些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森然的笑意。
他的嘴里鼓鼓囊囊,好像含着什么活物,一颗一颗细小的米白东西在嘴角钻进钻出。
下一秒所有显示器同时黑了下来,收音设备里重新出现了声音。
杂乱电流声渐渐趋于稳定。
显示器重新亮起,雪花纹刚散去,一团混杂着粘稠浆液的白色小米般的生物喷在镜头上。
飞溅的水声带着黏腻感。
它们蠕动着,扭曲着,密密麻麻。
然后被一只手压碎。
顾昭冷眼:“都烂了啊。”
一旁被吓得躲在裴誉背后的顾晏淮差点吓吐:小祖宗……这是怎么回事啊?”
顾昭捏着伞柄,看着那只“扬武扬威”的手:“不过是些蠢货为了掩盖一件错事,花了大力气,结果赔上了更多。”
“更蠢的是,明知已经倾家荡产,还不及时止损。”
说这话时顾昭瞥了一眼裴誉,裴誉也恰好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他先移开了视线,低头轻轻扶了扶眼镜。
“也许正因为赔不可赔,才想放手一搏也说不定。”
顾昭轻笑:“赌徒的放手一搏只会死更惨。”
顾晏淮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还是没听明白,只能壮着胆子去戳纸人:“纸哥,我小祖宗说的啥意思啊?”
纸人“嘻嘻”一笑,就被顾昭接了话头。
“在说苦瓜煲汤不错。”
“?”
顾晏淮彻底苦了一张脸,还是没放弃:“所以小祖宗,这许清泽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这次顾昭没有再敷衍他,答道:“行尸配孤魂,鸠占鹊巢。”
顾晏淮一个激灵:“所以……许清泽现在不是许清泽,是……许家兴?那他为什么每天晚上搬家具?”
顾昭点头:“魂魄和身体不匹配,到了子时会有离魂之兆,离魂之时浑浑噩噩,他下意识将这间房间布置成他最熟悉的样子。”
顾晏淮有些犹豫地问:“那……许清泽爸妈知道?”
顾昭:“你说呢?”
“为什么啊?!儿子芯子都被换了,他们还无动于衷?”
“难怪了……许清泽朋友圈里他和父母关系那么好,可是出事后他父母却经常不回家,还要把他送出国。”
“可是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没有道理啊!”
显示屏里,许清泽好像又恢复了正常,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顾晏淮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顾昭却笑了:“那可是有道理得很啊。”
就在顾晏淮头都要想破的时候,顾昭回头叫他:“走了,回家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去溜鬼呢。”
顾晏淮结巴:“遛……遛什么?”
“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