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斓醒来时,天色已晚,雨水平息,只留下几处小水洼孤零零地瘫在地上,黑暗中,她借着透过窗子的月光开了灯,四处寻找着祁琏瑞的身影,焦灼在心底燃起点点星火,她有好多话想要跟祁琏瑞说。
在房间外的走廊里,祁琏瑞刚刚从外面吃过饭回来,顺便给常斓带了一份。吃饭的时候,那个和塞明斯一起的金发男子还没离开,一群人说着其他话题,像是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回来的路上,她看着夜空下树木的剪影,嘀嘀咕咕地和它们说着话,她听见它们告诉她,一切都没关系的,就算真的又忘了还是可以重新来一次的,而且那个叫尉迟青的人不是说会记起来嘛。
常斓打开房门的时候,祁琏瑞正要去拧门把手,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祁琏瑞压下心里想问她记不记得自己的想法,走进房间,关好房门,提起手中的饭菜,抹去苦涩的神情,故作轻松地笑道:“你醒了,很饿吧,我打包了些……”
一双纤细有力的手臂将祁琏瑞紧紧抱进怀里,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温度,祁琏瑞压下的情绪渐渐在心底翻起浪花,她将饭菜随手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有些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温度。
不需要说什么话,她心底的石头已经落下,在心田砸出一个大坑,又长出一棵高大的花团锦簇的白玉兰树。
沉默也算是一种甜蜜,在两颗紧贴的心脏中强有力地跳动着。不需要言语,我能读懂你所有的情绪。
半晌两人才松开彼此,常斓率先开口道:“琦琦。”
“嗯?”祁琏瑞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上一次听到常斓这样叫自己还是在车祸之前,车祸后她一直没有恢复记忆,祁琏瑞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去说自己的乳名。
枯萎已久的花朵突然被琼浆玉露浇灌,死而复生,在祁琏瑞的心里炸开,恍惚的瞳孔中倒映着常斓一如既往的恬淡笑颜,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几滴泪在不经意间跳下祁琏瑞的眼眶,而她只是傻在原地,消化着这个信息。
常斓见状十分娴熟地把她抱进怀里,她的眼中也噙着泪水,声音略带几分哽咽,“辛苦啦,亲爱的。”
祁琏瑞终是哭出声来,抽噎着,“我以为……你又不记得我了……”
“我答应过不会忘记你的,我不会再食言了。”
呜咽的声音传出房外,却让悄悄守在房门外的人松了口气,几人压着声音说悄悄话,卉姨格外地松了口气。
人群散去,塞明斯和临秋出了旅馆,在附近的海崖边散步。夜晚的风不那么凉,却也吹走了当地独特的夏日燥热,昏黄的灯光在夜幕之下苏醒,石子小路上的积水已经蒸发,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塞明斯和临秋慢悠悠地肩并肩走着,他不知道这种时候两个人应该说些什么话题,临秋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走着。
“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去?”塞明斯终于找出一个话题,临秋来的当天晚上,他问过类似的问题,临秋说他是做完最后一台手术才赶过来的,刚好第二天休息,所以就隔上一天再走。
“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那你离开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吧。”
“好。”
时间缓慢地流淌着,塞明斯站在围栏处,俯视着海洋,临秋站在他的身边,“你想家了吗?”
塞明斯摇头,并不觉得难过,“海洋是流动的,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他眉眼弯弯,带着不同于临秋记忆中的希冀和成熟,“这是我离开前妈妈告诉我的。”
“阿姨说的很对,海洋是流动的,和所有的水连接在一起。”
“嗯,对了,我出发的时候临煦就快要考研初试了,准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