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秦灼来说,陈清淮的出现就像是沉闷生活里出现的一场飘渺温暖的梦,天亮了,梦醒了,一切又回到原点。
秦灼沮丧的想,人这一辈子,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终究都是过客。
窗外雨过天晴,阳光灿烂,但都和他无关,他只能呆在这个冰冷没有人气的房间,清醒的看自己像一株植物一样慢慢脱水枯萎。
秦灼抬手拭去眼角溢出的一滴泪,继续独自EMO。
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秦灼以为是错觉,没有理会。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以为是骚扰电话,秦灼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电话自动挂断,接着又锲而不舍的继续打来,一副秦灼不接誓不罢休的气势,秦灼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愣住——是早上回去了的陈清淮。
秦灼被忧伤和难过占据得满满的心,突然生出一丝隐隐的期待。
“喂?”
陈清淮清凌凌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是我,陈清淮。”
“嗯。我知道。”
“我才来临安市,想去玩一玩,但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你可以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秦灼沉默。
陈清淮察觉出他的动摇,以退为进,故意示弱,“没关系,你不去就算了,我也习惯了一个人去玩……”
其实想和陈清淮交朋友的人不少,只不过他眼光高,能入他眼的很少,这些人里呢,一半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如果没有重生这个奇妙的际遇,十七岁的陈清淮也如他那些朋友一样,让自己投入忙碌的画稿练习中去。
至于另一半呢,二十七岁的陈清淮拥有上帝视角,知道他们不可靠,或者是刻意接近来自己别有用心,不提也罢。
最主要的,这一次来今安市,就是找秦灼的。
秦灼开口,“好。我陪你去。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在你家门外。”
秦灼一惊,连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满是金灿灿的阳光,陈清淮站在秦灼家大门口,看到秦灼出现在窗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和他挥手。
这一刻的陈清淮沐浴在阳光里,整个人仿佛在发着金灿灿的光,耀眼夺目。
秦灼一时看愣了神。
陈清淮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等你。”
秦灼回神,“我马上就来。”
秦灼看了眼手机,还有大半的电,够用了。
急急忙忙的下楼穿鞋,飞奔向门口。
陈清淮看到他额头出了汗,“怎么跑这么快,我不急的。”
秦灼说,“我不想让你等太久。”
陈清淮看着他,心突然的一疼,面上不显,秦灼没告诉陈清淮他家里的情况,陈清淮就装不知道,“一起走走吧。”
一个人长久的待在屋子里,胡思乱想的网会困住自己,偶尔出来走走,吹吹风,可以放松一下。
临安市有一座山很有名,来临安市的一般都会去爬山。
秦灼自然而然带着陈清淮去爬山,反倒是陈清淮,看着秦灼,“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吧,能爬吗?”
秦灼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能爬,很能爬。
一口气爬到山顶,秦灼和陈清淮互相搀扶着,感觉小腿肚都在打颤颤,不过名山就是名山,山高,风景好。
陈清淮感叹,“感觉一伸手就能摸到云。”
秦灼点点头,静静的看着风起刮过林海,带起绿色的波涛。
秦灼兀自沉静时,一张纸和笔递到他眼前。
秦灼缓缓转头看向陈清淮:?
陈清淮说,“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或者有什么想说没来得及说,想做没能做成的事,都可以写下来,让风把它带走。”
——想说没来得及说,想做没来得及做。
秦灼脑海里萦绕着这句话,手颤抖着接过纸笔。
秦灼背过身趴在一块岩石上,一笔一划,一字一句,写得认真。
陈清淮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挺直的脊背,风吹乱他的发丝,陈清淮目光柔情缱绻,温暖如春风。
秦灼写完后,和陈清淮一起站在栏杆边,秦灼手心向上,任由风将那张纸条卷走,飞到看不见的地方。
秦灼转头对陈清淮说,“快要天黑了,我们下山吧。”
秦灼的眼尾红红,似乎刚哭过,陈清淮当做没看到,自然而然的走在他身侧,一起去坐缆车。
从缆车往外望,又是不一样的风景,晚霞满天,是漂亮的紫色与粉色层层加叠,大概是所处的位置高,看到的晚霞更加鲜艳,落在眼中,明亮了眼眸。
秦灼对陈清淮说,“谢谢。”
陈清淮对着秦灼弯了弯唇。
这一夜,两个人都睡得很充实。
秦灼累得根本没时间去想那些让人悲伤的事情。
此后的每一天,陈清淮都让他过得十分充实。
提着桶子拿着两根鱼竿喊他去钓鱼。
拎着冰鞋叫他一起去滑冰。
亦或是叫他一起打steam游戏。
去依山傍水的地方露营。
去山顶搭帐篷看星星。
……
一日复一日的充实生活,秦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双眸明亮,灿如星河。
只是,在偶尔的某个瞬间,秦灼会想起爷爷,心中升起悲痛,但更多的,是对生活怀有期待。
爷爷走的时候不放心秦灼,秦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前一阵的灰心颓丧,眉眼弯弯,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或许,这样的我,才是爷爷希望的我。没有他,也能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