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
“那么多科,你怎么预习完的。”
“什么时候学完什么时候睡,最晚也就熬到了十一点。”
他突然间欣赏起江南听来了。果然每个第一的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孤独奋进史。
体育课后再上一节就放学,江南听怕周安知等,提前收拾好了书包。
他们一起踏出教室后门时,程贤景他们刚好走在身后。
“你发小找着朋友了。”终新望着前方的背影感慨道。
程贤景也觉得欣慰,果然暂时离开他的生活是最好的选择。
他在后头远远跟着,看着江南听推着自行车和他朋友出了校门,最后上了一辆锃亮的黑车。林清唏嘘:“他这认的什么朋友,这么有钱,诶他就这么上车了?他那朋友不会是拐子吧。”
程贤景跨上单车追着那辆黑车,林清终新在后头追着,不一会儿黑车就将他们远远甩到了身后。
程贤景仍奋力追着,身后朋友大声叫他注意安全他全没听到,眼里只盯着车消失的转角。
忽然脚底蹬空,他心里一惊,双手无措下慌乱地将刹车摁到底,他呆滞地停在车道旁,心脏急促而不安地跳动着。
林清和终新追了上来,在他身侧停下来。
他们看到了程贤景以前从未有过的表情,那种可怜和惧怕的神情,眼眸微微发红发亮,好像刚有过一场隐忍过后的难以言说的委曲。
可不出一会,程贤景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脸上出现了极不协调的笑,就像沉闷阴雨过后的迅速转晴,突兀至极。
他们两个默然跟在他身边,都没有说话。
周安知把江南听放到了家门口,透过车窗看到外头有两栋一模一样的房子。
江南听从后备箱搬出自行车推到车窗前朝他道别,周安知问:“怎么两栋一样的,哪栋你家?”
“右边那栋是我家的。”
“哦,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淘淘摇着尾巴从程贤景的大堂里跑出,黏着他的腿蹭了蹭,江南听蹲下摸了摸它,抬头望了下程贤景的二楼窗户,起身回去了。
程贤景回到家就甩下书包蹬着滑板滑出了大门,他在水泥坪中停留了一会,想叫上江南听一块下楼玩,可又怕江南听的依赖在他主动后又出现,便扭头滑上了柏油车路,转进了那条人少的路。
一路上他心乱如麻,也不知道到底想的是什么,就是很烦,还心生出种把全世界炸掉的冲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江南听说话了,那段无话不说的时光已经远去,也不知还能否再回来。
他深吸了口气。
也不知道江南听现在是不是讨厌他了,他的改变是否是因为对自己太伤心导致。
滑板快速地向前滑动着,疾驰的风让他想起了江南听以前给他补习的时光。他心里烦闷不已。
可江南听的那个原因到现在还让他感到害怕。
讨厌就讨厌吧,起码现在这样不会害了他,还让他真的交到朋友了。
想起他的那个朋友,程贤景又叹了口气。
他的听宝现在要和别人关系好了,已经习惯他眼里满眼是自己的程贤景,也不知道能不能够习惯过来。
——
翌日是个雨天,江南听早起了半个小时等车,车却久等不来。
心中正焦急,暴雨中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江南听抬起伞远远张望着,觉得眼熟,定睛一看时,好像就是周安知家的车。
江南听有些逃避邀车的行为,可能是觉得和周安知的关系还不是很好。机会近在眼前,他对抓住有种紧张感。
那车愈来愈近了,江南听向前迈了一小步,紧张地伸出了手摇了摇。
车经过他之后还在往前开,江南听心下一空,错失机会之后紧张感竟然全不见了。
正当他想继续等中巴的时候,那辆黑车在前方几米处停了下来。
江南听没有想到会这样,但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奔了过去。
周安知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脑袋垂靠在靠背上打哈欠,他的叔叔打趣说:“还真是你,刚开过时就觉得蛮眼熟的。”
江南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局促地“嗯”着,氛围安静后他偏头看窗外的雨。
车到校,周安知也差不多清醒了。他从书包里掏伞掏了个空,后把书包大咧咧敞开借着窗外的天色看。
好家伙,真忘带了。
江南听在车外一直等他,正想去看他怎么还没出来,车门打开了,周安知把书包举过头顶冒雨跑进了他的伞底,江南听把伞往他那边偏了偏。
周安知比程贤景还要高一点,江南听习惯打低,伞上的铁线好几次都勾到了他的头发。
周安知第三次被打到头后,拿过了他的伞:“我打。”
他们相对无言走到教学楼,周安知收伞抖了抖,挂在二楼窗外,江南听走过去把伞拿了起来,带进了教室,挂在桌下。
周安知不解:“你带进来干嘛。”
江南听小声说:“在外面容易被别人拿走。”
“谁敢拿。”
“初中的时候掉了好几把了,不敢放外面。”
周安知:“以后你就放外面,谁敢拿我弄死谁。”
课间周安知去上厕所,刚出后门有个人没看路直撞了上来。
他一脸烦躁地斜眼看过去,程贤景本想道歉,看到他的表情后也摆起了不满的脸色。
周安知嫌弃地拍了拍被他撞到的校服衣袖,拽模拽样的往走廊尽头走去。
终新拍了下他的手臂:“搞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