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斐不自觉地笑道:“你怎么又跑到我寝宫来了?”
“张公公说殿下回来后会叫我,叫我在一边等着。”
“张海蟾?”
这个死太监倒敢自作主张。
“我听说殿下有吩咐,我都不敢睡,殿下尽管吩咐。”
崔狸嘴上说着不敢睡,却明明白白地打了个哈欠。
那死太监想是见崔狸伺候他沐浴,便产生了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太子忽然起了邪念:“张公公要你等我,就没跟你说什么?”
“只说让我等着伺候。”
“你四体不勤,贪吃贪睡,怎么伺候我?”
“我在家里很勤快的,只是这宫里太大,又不用我做饭洗衣服,我才显得有些懒。张公公说了,伺候殿下,便是叫殿下高兴,不要叫殿下生气。”
因为崔狸没有住处,所以,教引嬷嬷这事便一直搁置,不可能有人教她宫里的规矩。
段书斐怎么不明白张海蝉那厮的想法?冷笑道:“我看那个死太监是活腻了。”
“殿下,你也不要那么说人家嘛,人家也都是为你好,他叫我一定要把招子放亮一点;太子不容易,一天天活得跟老光棍似的……”
段书斐眼睛猛然瞪大: “他竟敢这么说本宫……!”
“哦,最后一句是你表弟说的。”
“陆!太!峰!”
崔狸没发现太子都快烧着了,继续唠叨:“张公公还说了,沈姑娘也进了宫,要我抢在她前面跟殿下好,说这样对殿下好。”
段书斐冷声: “本宫活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太监。”
这死太监仗着他伺候过母后,竟连本宫的终身大事都安排起来。
不过……
段书斐莫名其妙地看着崔狸一眼,突然怪异道:“你既然受了教,现在便来叫我高兴高兴。”
“殿下,请坐,你先坐,”崔狸半扶半按把段叔斐按坐在床上,狗腿地蹲下身子,小拳头直捶殿下大腿,“我是真心想要叫殿下高兴的,这也是我分内之事,不过,你答应我的两件事没忘吧?”
“你次次都跟我讲条件,”太子突然觉得不对劲:“……分内之事?什么份内之事?”
“您等着。”
一会儿崔狸便端着一个大木盆走了进来,稳稳当当放在太子面前。
“殿下,您请。”
木盆里还贴心地放了几朵花。
段书斐这才明白自己想多了,放缓了语气:“这还差不多。”
他双手后撑,自然至极地伸出脚,这事他以往常逼陆太峰干。
崔狸笑眯眯地蹲下去,像以往伺候姨娘那样,去脱太子殿下的靴子……
等靴子一脱,两人都愣在当场。
于是,崔狸便眼看着太子的脸越变越红,越变越红……
“殿……殿下,您不是刚洗过澡吗?怎么脚这么……”
段书斐尴尬至极,赶紧把脚放在水中泡着,故意装着生气:“你又不会,瞎伺候什么!”
“就你这样的,你还经常不洗脚呢!”
太子此生都没这么窘迫过,要知道他可是枫京最负盛名的美男子,虽然贵女追求陆太峰的多一些,但太子自信那都是因为他太过冷傲之故。
高贵冷艳的太子殿下……的脚,怎么能把人姑娘熏得捂鼻子?
太子心虚道:“你管得着吗?”
崔狸:“我才懒得管你!”
太子洗脚不能只洗一只,也实在没法子叫崔狸继续伺候,便指使她道:“我饿了,去小厨房拿点吃的来。”
“殿下是要哪几样?酥油螺,春归饼,清仁糕……”
段书斐知道她又馋了:“都拿一点吧。”
“好嘞!就去。”
等崔狸拿了点心过来,太子这边已经处理妥当了。
那脚,太子确定是一点不臭了。
两人坐在桌边吃着点心,太子道:“张海蟾就教你这个?”
“还有些别的什么……我听着,跟沈姑娘说的也差不多。”
“沈姑娘?沈疏?她跟你说什么?!”
“生娃娃。”
太子震惊得差点扔了点心:“你怕是不知道生娃娃意味着什么吧!”
崔狸好心地将太子落在桌子上的半块糕点拿起来,塞到他手上,老成道:“但凡夫妻,都会生娃娃,尤其是皇家,生得越多越好!”
“所以,那死太监跟沈疏都教你跟我……生……?”
“沈姑娘没说我跟你,她说她跟你。”
这沈疏……最近被鬼附身了吗?什么都敢说?
相比太子的震惊,崔狸倒是可以一脸淡然稳重地吃点心。
太子震惊之余还有点恼怒:“生孩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你别张口就来,叫人耻笑了事小,惹出祸事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我懂,这事只能悄悄地干。”
段书斐越来越听不懂:“什么叫做悄悄地干?”
“张二狗家里有本书,叫什么什么……‘大全’来着,生孩子他是很懂的;见我好学,有时候便跟我说了一些。”
段书斐倒抽冷气。
又是他!
崔狸凑过去,招了招手,要对太子耳语。
太子本想说又没人听见,神神秘秘干什么,却又忍不住把头凑了过去。
崔狸说完后,捂着嘴笑,笑得太开心了,歪在床沿上,忍不住大捶太子的大腿。
这个人,他的准太子妃,养在深闺人未识,懂公狗发情,母猪配种;看过骟马和接生。说起生孩子,跟说母猪配种没什么两样。
她滔滔不绝。太子猛可一让,崔狸捶到床沿上,捧着手大叫:“痛痛痛!”
“以后我要是再看到你看那些不着调的东西,我便一把火给它烧个精光。”
“我好学也不行啊。”
“你好好一个人,学……猪做什么!”
“二狗说,人跟畜生是一回事。”
太子气得牙痒。
她明明明眸皓齿,巧笑倩兮。
太子一点也不想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