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白看书不想给钱呢!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段书斐将书摊着递给掌柜,将书脊对着自己,一字一句地开始背了起来。
“张翠花暗许屠户之子齐天赐,可爹娘嫌贫爱富,要将她嫁给太守之子梁广才;新婚之夜,为躲避圆房,只得喝下泻药……在茅房里躲了一夜……”
那掌柜的一会儿低头看书,一会儿看段书斐,等他背了好几页,才不情愿地竖了竖拇指:“客官过目不忘,佩服。不过您都记下来,这钱是不是更要给?”
段书斐突然耍起了无赖:“这本就是写给我的,我允许你在这里卖,没问你要钱就算了,你还问我要钱?”
“吹什么大气?谁写给你的,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这位斐玉小生写了许多呢?都是为你写的?你谁啊你?”
段书斐撑着书摊子:“我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谁?用我和阿狸的故事卖钱,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书里的正主儿还不能看了!”
他这番话莫名其妙,引得周围的书贩子都不满起来:哪来的疯子……看书不给钱还在那胡搅蛮缠。说自己是书里的正主儿,要脸吗?
“你少废话!买不买?不买滚!”
“我也再说最后一句,卖书可以,以后得问过我!”
“你小子有病是吧?”
那书贩子撸起袖子,从书摊子后面绕了过来:“老三老五老六,今天不教训教训这小子,明日大家都来白嫖!”
“是啊!是啊!这书看的快,一目十行,一个时辰看完一本,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众人围了上来。
段书斐放下手中的书,也撸起袖子,准备痛痛快快打一架。
就在这时,远处一声呵斥:“回避!回避!东宫卫率陆大人巡视,闲杂人等回避!”
陆太锋一身戎装,目不斜视,直奔两边书摊。
那些围住太子的人早垂首站在两边,只有段书斐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陆太锋走到他跟前:“回避。”
段书斐看了他一眼,往旁边让了让。
陆太锋便做出检查的样子去翻那些书。
见他在一本书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眼神还不时瞥过来,段书斐便干咳了一声。
陆太锋合上书:“全部没收带走!”
那些书贩子不敢置信,迫于皇家卫队的压力不敢反抗,却也忍不住询问:“大人,小的不知道所犯何事,这书怎么就不能卖了……以前一直卖得都好好的啊!”
陆太锋手上还拿着一本,心里叹了口气:那还不是因为书里的那位,他今天格外不高兴吗?
但是他脸上一本正经:“良民纯良,多读些圣贤之书,劝人考取功名才是正经;似这等……不……太正经之书,就……留给那些满脑子情爱之人去看吧!”
这大概是陆太锋自成年后第一次暗地里“骂”太子。
那些侍从个个出手迅捷,一会儿便将在这一条街上的书摊子扫荡一空。
“陆大人,请问这些书……”
“烧……”陆太锋才冒出一个字,段书斐的视线便射了过来。
“是不可能烧的,送到宫里,给太子过目,由他定夺!”
“是!”
一行人如潮水般来,又如潮水般去。
只留下陆太锋和段书斐。还有一群哭丧着脸的书贩子。
好家伙,说不给卖就不给卖,斐玉小生的书本来是最好卖的话本子。而且,她后来鲜有新书问世,真可谓卖一本少一本;那价格已经是进价的好几倍了。
现在,说收了就收了。东宫的人好不讲理!
段书斐背负着双手朝巷子出口走去。陆太锋也随之而去。
这人虽然看书不给钱吧,但那个气派可真是不小。
连宫里的人也不搭理。有种。
陆太锋笑嘻嘻地很上去,却发现太子还是面无表情。
“殿下……您今日早上就出来了,还没逛够吗?要回去了吧?”
“陆大人,你刚才好威风啊。”
“啊……这不是怕太子殿下跟那些下人一般见识吗?”
“不太正经?满脑子情爱欢好?你说谁呢?陆太锋?”
陆太锋立刻严肃道:“我说我自己。”
“你还有脸说!”
“是,太锋认罪——殿下,回宫去吧,这街上每天都一个样儿,没什么好看的。”
“你是眼瞎了吗?这街上,明明到处都是喜气……”
陆太锋背过身去,暗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她……”
“殿下……这天底下的好姑娘多的是!我看,以后等崔姑娘明白了殿下的苦心,肠子都要悔青!”
“我不会叫她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陆太锋挠了挠头,这真的不好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