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第二日朝会,离笙还未宣布自己跟玉大人的喜讯,便有一封喜报奏上。
离笙静静地听完,坐在大殿那张缤纷夺目镶嵌满了奇珍异宝的椅子上,身子凉了半截,半天没吭声。
中原的新帝登基,特地叫人送来喜报。
按照惯例,既送来喜报,自然是要派使者去朝贺的。
可……
离笙从众人的目光中看到了与自己内心一样的恐惧。
中原觊觎焰金已久,而女帝又亲手刺杀了先太子。
只怕段氏定会打着为先太子报仇的旗号,堂而皇之地入侵。
要知道,云水族虽有天险,可隔壁的黑梁族还叫人家段氏占着呢!
本来焰金可以作为最有力地一道屏障,可炽焰金是在女帝刚回来的时候才开始开采的,如今还很不成规模,而且还要研究怎么才能将它批量制成兵器,最少得要半年的时间。
段氏,是根本不打算给黑梁族喘息的机会。
离笙可从来没有应敌的经验。
玉坚见整个朝会都是一片惊惶失色,便走上前道:“陛下,中原有句话,叫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段氏只是送来一份喜报,还不了解他们真正的意图,不必太恐慌;如果他们真的有不轨之心,虽然可利用的炽焰金不多,但多少能抵挡一阵,且可以威慑住对方。”
众人一听玉大人这从容淡定的一番话,议论纷纷。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是啊,他们不知道炽焰金开采了多少,制成了多少兵器,未必敢攻进来。这多少叫人安心了些。
当今之际,是切莫叫人走失了消息,也不能自乱了阵脚。
离笙见玉坚三言两语便稳住了场面,对他赞许地点了点头。玉坚也朝她笑了笑。
即使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贺礼还是要送的。
好在云水族靠海吃海,极其擅长潜水采珠,最不缺的,便是被中原人视为莫大财富的东珠,砗磲,珊瑚等物。
准备了几天,离笙与玉坚一起去看贺礼。
流玉宫堆了满满几大箱子宝物。
不得不说,贺礼准备得极重,哪怕富如云水族,这箱子里面的东西,也非常罕见。
离笙“啧啧”不停。
她并不像其他云水族人那样见过世面,一边惊叹一边心疼,一边对身边的玉坚道:“这不会把我们家底都掏出来了吧?”
玉坚笑道:“陛下放心,九牛一毛。”
“那就好那就好,你说我们守着这么两座宝库还要担心别人来欺负咱,是不是好没天理?”
离笙说的自然是炽焰金和这无穷的海底宝藏。
“云水族人世代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容易失去警惕之心,中原有位圣人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再说,这东西对异族是宝贝没错,对本族人来说又不值什么,所以也没有足够的重视。”
“嗯……那等危机过后,我们就要用这些东西跟中原或其他国家的宝贝交换,中原把这些看成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达官贵人无一人不喜欢。但是中原的农具,衣食,也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一颗珠子能买多少米粮?一定要让咱们族人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值钱!”
玉坚笑道:“陛下说的在理。”
离笙转头又去看那些宝物,心里想的却是:有玉坚这么个人在,凡事可以有商有量,也不错。
就是,她不敢去想那洞房花烛夜,不敢去想二人除了商量国事以外,如何相处。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明日还要最后回一次映秀宫,一个人。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了,而且也不必自己亲手收拾,可她总觉得,在映秀宫她能平静踏实,所以,她总是能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
山上清风阵阵,一片寂静,今日黎嵊没来?
离笙很快反应过来,现在是白天,就算她没搬走,黎贞也不在的。
院子,外室,里室因为没了她的杂物,看起来空了不少。
她一眼便瞧见圆桌上,杯子压着的一封信。
她走过去打开,一见到那熟悉的中原字迹,便心跳如鼓。
原来除了喜报,还有一封她私人的信件呢!
这封信,写得有点长。
离笙看着这信,从羞臊到燥热到震惊再到恐惧。
片刻功夫,身上便出了一层细汗。
她软罗帐里的玲珑身姿被他笔笔勾勒,她承欢时的活色生香被他细细品尝,她事后的虚脱懒怠被他徐徐回味。连她那一点小小的怪癖,也被他拿来反复咀嚼。
除此之外,再无他言。
那个人……?
她慌慌张张地要去撕毁这一封香艳无比的书信,好像是怕它大白于天下似的。
可这信用的是丝帛,她双手颤抖,竟然扯不开!
“陛下……”
黎贞站在门口,见陛下一回头,满脸是惊慌的样子。
“你怎么了?”
离笙正扯着那帛书,见他来了,更加慌乱,扯不动便胡乱塞进自己的怀里,又觉得鼓鼓囊囊不妥,重新拿出来,四顾却没有藏的地方,急的都要哭了。
黎贞皱眉道:“是什么?”
“没……没什么?”
“我瞧着是中原的文字?”
“不……不是的……哦,我中原结交的一个朋友,写信来问候……”
黎贞也不知道信了没有,用那双浅淡的眸子看着她。
“陛下似乎有什么困扰,我来帮你解决?”
“没有……就是上午收到中原的喜报,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
“你怕中原来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