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草风急,长信无欺。
这家医疗机构现在的方位,可以远眺海洋。
空气里带着大海的气息。
洛煋躺在病床上,他是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的,但属实没有想到这么不抗逆。
他认真思考着昨晚林川激烈着说的那些话,真实的担心竟然是如此的强烈。
向来他对情绪、感知这种东西的态度都是漠然冰冷。
本来就是淡漠又孤傲的人,这么些年他只和田西禾有情感的相交。
可悲的是,不健康的情感影响着他对情绪的表达。
他现在拧巴的个性又能怪谁呢,洛煋忍不住嘲笑自己。
消炎药的点滴确实打得手疼,感觉手一直凉凉的,有点麻。
不知道檀哥带着林川去哪里弄来了粥。
一进病房,檀哥就开始说话“老弟啊,哥可和你说,你现在这个肠胃可吃不了山药。现在最适合你的就是小米。”
林川听着檀哥说话就笑了起来。“他现在起身都费劲,是什么都得听医生的喽。”
洛煋本记挂着和这位大哥不熟怕言语有什么不妥,一听说话也是好相与的。
“我不挑食,我听医生的话。”檀哥听他这么说,也感到释然。
林川刚刚可没有说这小子一句好话。
两人都坐在床边,檀哥自然地拿起洛煋打针的那只手。
“兄弟,你这手冰冰凉。”说着就给哈了哈气,用两只手给捂着。
一边捂手一边嘱咐林川“快,快喂他喝粥,他太冷了啊川子。”
林川早就习惯了这位大哥,医生嘛,管你什么,命和活着第一位。
林川连连答应着,拿出打包好的粥,一口一口吹凉,喂到洛煋嘴边。
“多吃东西,身体恢复得快。”檀哥捂着洛煋的手,朝着他抬下巴示意他张嘴巴快吃。
林川也眼神真切地望向他“吃一口。”
洛煋的内心感觉潮湿,上午的阳光暴烈,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显得和煦而温暖。
这两个人本应该是不相识、不相熟的,现在他们给洛煋带来了一种情绪。
现在的洛煋是无法描述这种感受的,奇妙到,洛煋开始思考,如果父母从小在他身边是不是就是现在的体验。
“大哥,你别哭啊。”一瞬间,两个人的手分别覆上了洛煋的脸。
洛煋确定,这可能就是父母之爱。
“哭毛线啊?啊?胃还疼啊?”
洛煋,29岁,男,从出生到现在,在赤道以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
阳光囊括了地球上的三位生灵,洛煋放声大哭,他的眼睛饱含着泪水,像是夏日清晨花瓣上的露水,剔透的泪珠一颗颗掉下来,关上了世界的静音键。
林川的怀抱向他敞开,檀哥也抱住他们二人,柔声安慰着。
太阳按照轨迹运动,每个小小的天体都有自己的运行轨迹,你可一定要等到即将登场的角色,他们和你一样,一直等啊一直等,为了和你说一句你好、展信佳,为了和你道一句晚安、好梦,为了,郑重地和你说“爱你”。
生病的人格外脆弱,可能洛煋哭得林川的心里没来由地袭来一阵酸楚。
说到底,他再勤劳能干,也仍旧是个孩子。
对待新鲜事物保有童真、对世界好奇、有自己的脾气和规矩。
林川在反省昨天晚上,他不应该冲动的,即使为了谁好,也应该用人家能够接受的方式。
林川竟然在反思自己?他反应过来,他的双手正摸着洛煋的发。
一个圆圆的头颅,紧贴着他的心脏。
檀哥怀里抱着他俩,医者仁心,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
哄了好一会儿,洛煋自己拿着调羹喝粥,林川就一直端着粥碗,檀哥看着他俩。
“你俩有兴趣留在这么?”檀哥自然地说着“咱仨一起过。”
洛煋郑重地说:“不行。我家还有老太太呢。”
林川忙着说:“你搭理他干啥?他说的那玩意能实现?”
檀哥摸着自己的大手串,“等我这边都安排好,我回京市。我感觉咱仨能过到一起去。”
他煞有介事,林川直摇头,“我和洛煋一起,我俩才不带你玩。”
看似没来由的亲近就这样突然光临。
等到黄昏时分,洛煋已经可以慢慢下床遛弯了。
檀哥看没什么大事就自己回到工作室。
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地和林川说悄悄话。
不一会儿,医疗中心的院落里多了两个缓慢散步的人。
即便是夕阳仍旧闷热,林川还是问了句“冷吗?”洛煋摇摇头,他的运动鞋踢起一颗小石子,小石子滴溜溜的滚远。
洛煋终于开口“今天、昨天都挺不好的,麻烦你了······”他又补充“小川。”
“都不算事,我这个人好上头,哥你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