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萧云山是先皇最小的儿子,自幼跛脚,行动不便。成婚后与静王妃去了封地河曲郡,静王妃带着四岁的双生子入京给沈太后请安,静王未同行。
今日,李侍郎家开了两场马球赛,京中公子小姐们都会聚在李家看球。赵恒好说歹说,才说动祈棠同去。祈棠急匆匆的赶到寿康宫时,,沈太后刚起身,祈棠一边伺候,一边与她闲聊,说到下午与表哥赵恒约了去李家看马球,今日便早点来伺候太后用早膳,等娘娘用完膳就回去。
沈太后不悦的轻哼一声,拉下脸,嘴里嘟囔着那还用什么早饭,不用了。祈棠伺候着沈太后穿衣,轻声细语的哄着,等沈太后换上笑脸,才吩咐传膳。
等宫人收拾好碗筷,祈棠准备告退。这时,有宫人来报,静王妃和小世子前来请安。沈太后拉着祈棠:“哀家不爱见她,你陪着哀家。”祈棠低声称是。
来人面容娇憨,身形娇小玲珑,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团子,两个小团子软糯可爱,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三人给太后磕了头,沈太后眼中浮现出一闪而过的厌恶。祈棠按礼数给静王妃行了礼,静王妃不认得祈棠,经过宫人提醒后马上让两个小团子给祈棠行礼,两个小团子异口同声奶声奶气的喊道:“乐青姑母好。”
看到静王妃坐在旁边绞着手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祈棠立马起身,拉着两个小团子请示沈太后,说带他们出去玩。两个小团子从未来过天启宫,一听可以到处逛逛,都开心的点头,沈太后抬手一挥,祈棠便领着小团子出了寿康宫。
小世子踏出殿外,身后奶娘嬷嬷跟着一大串。刚开始的时候,两个小团子还肯让祈棠一手拉一个,嘴里不停的问这是什么,那是哪里,来到栖霞殿处,两个小团子看到前面宽阔的九华巷,撒开祈棠的手就跑,祈棠在后面追了一会,没追上,只得停下要宫人去寿康宫通报,让其他宫人跟着自己进去找。
宫人们穿过九华巷,祈棠看着眼前这些年代久远、失修破败的宫殿,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与前面金碧辉煌的宫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仿佛是被繁华遗忘的角落,到处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连阳光都似乎不愿多作停留。她拧着眉,警惕地扫视四周,一边低声呼唤着小世子,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起初,还有几个宫人跟在她身后,她有心避人,专挑崎岖难寻的小路走。渐渐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只剩下她一人。她停下脚步,回头张望,确认无人跟随,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继续张望。她一路走,一路推开那些破败紧闭的宫门,每推开一扇门,门轴都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凄凉。
看了几间屋子,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祈棠正有些失望,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宫人的呼唤声。她索性心一横,随便找了间屋子钻了进去,躲在一角屏住呼吸。等到找她的宫人脚步声渐渐远去,她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脚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夹杂着低低的哭泣声,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又像是从风中飘散而至。她凝神竖起耳朵,想要仔细分辨清楚,可耳边却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吹动着破败的窗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笑声和哭泣声仿佛只是她的幻觉,却又真实得让她背脊发凉。
听到宫人来报时,萧珩正伏案批阅奏章。雍安帝亲临穿云关,令他监国,他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手中的朱笔在奏章上勾画,神情专注。当宫人禀报祈棠失踪的消息时,他的笔尖一顿,朱砂在纸上晕开一小片红渍。他随即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匆匆往九华巷赶去。
路过栖霞殿时,萧珩的脚步未作停留,目光在那座熟悉的宫殿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带着两名内侍快步穿过九华巷。巷内曲折幽深,七绕八拐后,他在一座废弃的宫殿前停下脚步。远远地,他看到一袭青衣的祈棠孤零零地站在破败的庭院中微微侧着头,神情迷茫,似乎在凝神聆听什么。
萧珩挥了挥手,示意内侍退下,他放轻脚步,缓缓朝祈棠走去。他怕惊扰到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动作轻柔得像是一片落叶拂过。
祈棠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微微一颤,回过头来,见是萧珩,连忙曲身行礼:“殿下。”
萧珩颔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温和的问道:“在听什么?”
祈棠没有立即回答,她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仿佛在等待什么。果然,片刻之后,那道鬼魅般的笑声再次响起,夹杂着哀怨的哭泣声,在阴冷破败的宫殿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祈棠抬眼看向萧珩:“殿下能听到吗?”
萧珩眉头微蹙,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片刻后,他神情平淡的点了点头。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破败的宫墙,语气温和地解释道:“很多犯了事的宫人被罚在这里做苦役,有些经不住折磨,年岁长了,癫狂也属正常。”
“那些癫狂的宫人,无人看管吗?”祈棠眼中带着困惑,眉头轻蹙,手指摩挲着衣袖,小心翼翼的试探。
萧珩中的折扇轻轻摇动,扇面在微风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严重的肯定是要送出去的。”
“这样的情况算严重吗?”祈棠指了指刚才传来声音的方向,执着的继续询问。
萧珩缓缓合上折扇。目光重新落在祈棠脸上:“留下的应该都是些犯了事、无法打发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