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小院门口响起了一阵急促慌乱的马蹄声,那些声音如同狂风骤雨般瞬间打破了四周的宁静。赵恒身形一掠,从疾驰的马背上一跃而下,几乎未等马蹄声完全消散,他已在男人的引领下,匆匆赶到祈棠的床榻边。
祈棠此刻的情形,让人触目惊心。小腿左右被紧紧夹着夹板,高热不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正陷在昏迷之中。满身斑驳的伤痕,如同冬日里枯萎的藤蔓,缠绕在她的身体上,让人心疼不已。
赵恒一眼望去,心疼的喘不过气。他猛地一把揪住旁边男人的衣领,双眼中满是愤怒,他大声质问道:“你不是说县主没事吗?为何会是这样?”
男人被赵恒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颤,他举起双手作揖,颤抖着解释着:“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上京之前,县主确实安然无恙,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小人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求大人明察。”
旁边屋子的女人听到声响,急匆匆地冲到赵恒的身边。她扑到赵恒身上,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带着哭腔大声哭喊道:“大人,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我们救下县主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了,我们夫妇二人已经请过大夫,也为她包扎固定了伤处,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啊。”
她紧紧拉着赵恒的衣袖,指着屋外正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罐子,“大人您看,那药罐子里正熬着为县主疗伤的药。我们夫妇二人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县主,从未有过半分懈怠。您可千万要明辨是非,不要冤枉了我们啊。”
说完,她也扑通一声跪在赵恒身边,嚎啕大哭起来。
“来人。”赵恒没理会两人的哭诉,看了眼迷迷糊糊的祈棠,对着进门的四个护卫冷声道:“你们尽快上京去请专治跌打损伤的尤大夫。”
其中一名护卫吞吞吐吐地开口:“公子,那位尤大夫向来行踪飘忽,想要请他看诊并非易事,更别提让他屈尊到这种地方来。”
尤大夫是京中赫赫有名的跌打损伤圣手,行踪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见到他,需要天大的缘分,他性情孤傲,因年轻时偶尔救过沈太后,对京中那些自视甚高的权贵们,向来不屑一顾。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也没几人敢真的对他怎么样。
赵恒狠狠瞪了他一眼,“拿父亲的拜帖去,绑也要给我绑来。”
如赵恒所说,尤大夫果然是被绑来的,他六十上下年纪,瘦高个子,一把灰白头发,身着一件半旧长袍。他双脚刚落地就龇牙对着赵恒怒骂:
“赵意老匹夫,真是好大的威风!竟然指使你这等无耻之徒将老夫绑到这种地方来。老夫定要禀告太后娘娘,让她好好治治你这王八犊子的罪,非得让你尝尝八十板子的滋味不可!.”
赵恒并未理会尤大夫的骂骂咧咧,他一把扣住尤大夫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将这位他拽进屋内。他满脸焦急的对着尤大夫深深拱手行礼,
“尤大夫,今日多有冒犯,将您带到此处,实在是情非得已。待县主病愈之后,我定会备上厚礼,亲自上门向您谢罪。”赵恒的恳切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尤大夫,生怕他转身离去。
尤大夫被他这么一看,心中的不满更甚,他瞪大了眼睛,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哼,凭她什么县主,就算是公主,老夫说不看就不看,你算个什么东西?”他通身一股子倔强和傲气,显然是个性格古怪、难以捉摸的人。
赵恒并不在意,只要能救下盼兮,他受这点委屈算什么。他再次深深一揖,准备再次哀求。
这时,床上的祈棠被周围的喧闹声惊醒。她轻轻咳嗽了两声,眼眸微眯,忍着剧痛,低声唤道:“大哥。”
“盼兮。”赵恒立刻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她扶起。一摸她的额头,满手的滚烫,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扑通一下往尤大夫面前一跪,双手紧紧扣地,深深一拜:“求大夫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妹妹。”
尤大夫有些尴尬,他鼓着脸颊,不情愿道:“也罢,既然来都来了,那老夫就勉为其难的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