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棠眉梢一扬:“柔弱并非女子天性,那只是长久以来强加给她们的桎梏。只要给予平等的进学机会,同样能够展现出坚韧和毅力。”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更加铿锵有力:
“开平七年,平阳公主娘子军守霍邑粮道;永徽三年,岭南冼夫人率俚汉联军平叛。”她直视雍安帝,“今掖庭三千女子,纺纱量可抵幽州半岁军饷。”
“至于浪费资源,更是无稽之谈。女子进学后,不仅能够提升自身素养,还能够为家庭带来更多的福祉。这难道不是对资源的更好利用吗?”
那年轻官员被她一番话语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与窘迫。
又一位大臣站出来,他冷冷地说道:“女子她们抛头露面,与男子一同出入,岂不是败坏我朝风气?”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再次掀起一片议论声。
“风气之败坏,非女子求学之过,实乃墨守成规者之弊。前朝女学曾盛,却从未有败俗之事。反观那些饱读诗书的男子,倒有败德伤风之行者,辱没家风,令人扼腕。女子求学,本是向学之心,何错之有?道德之基,在于人心。”
她话锋一转,厉声问道:“敢问诸公,克己复礼,何解?克己者,自律也;复礼者,明理也。女子进学,习先贤之道,明礼仪之理,此乃真正之复礼也。那些抱残守缺之辈,以女子求学为风气败坏之源,实乃谬论。”
她停顿片刻,环顾朝堂众人,缓缓的继续说道:“女子求学,非但不会败坏风气,反而能提升素养,促进和睦,有益于百姓和谐。故臣女以为,女子求学,乃朝堂进步,理应得到支持与鼓励。”
她的话如同阵阵惊雷,在朝堂之上连番炸响。大臣们都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经过一番激烈的辩论后,氛围逐渐发生了变化。一直未发声的丁太傅出列开口道:“陛下,老臣认为县主言之有理。女子进学之事前朝已有,我朝若能实施,必将为朝堂带来福祉。”
祈棠再次磕头跪拜:“陛下,臣女愿意亲自负责此事,恳请陛下准许。”
“准奏。”皇帝忽然将叆叇掷进金猊香炉,惊起青烟如鬼手撕扯藻井,“但女学生需每月需进献万字颂圣赋。”他瞥向祈棠颈间随呼吸颤动的项圈——那是她替自己挡下一剑后赏赐的。
祈棠听后磕头谢恩:“谢陛下隆恩!臣女必定不负陛下所望!”
乐青县主主导开办女学,在朝堂上与众臣工雄辩一事如投入热油中的水滴一样,在市井中炸开了锅,百姓们议论纷纷,街头巷尾,茶馆酒肆,无不谈论着胆识过人的乐青县主。
有人赞叹:“乐青县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敢于在朝堂上与百官辩论,实乃女子之楷模。”
也有人担忧:“女子开办学堂,只怕会乱了礼法,引发动荡。”
无论赞誉还是质疑,都无法掩盖这一事件引起的巨大反响。乐青县主的名字和她所倡导的女学,迅速成为了百姓口中的热门话题。
此刻的祈棠却被赵意关在祠堂中,对着满屋的赵家先祖牌匾思过。那日回府后,赵意脸色阴沉,对着祈棠严厉斥责了整整半个时辰。
这么重大的事情,他身为父亲,竟然是最后一个得知的,让他在朝堂上颜面尽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自己的女儿。
若不是赵恒出面阻拦,怕是家法都要上了。
赵老夫人泪眼婆娑地挡在祈棠身前,扬言若要责罚祈棠,先把她这个老太婆打死,赵意盛怒之下,丢下家法,留下一句狠话,将她关进祠堂,跪足三日方可放出,随后拂袖而去。
三日之期已满,祈棠揉着肿胀疼痛的双膝,步履蹒跚地从祠堂中走出。赵老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泪,连忙叫来等候在一旁的大夫为她查看膝盖。
大夫细细地检查了许久,他紧皱着眉头,严肃地责备道:“简直是胡闹!县主的膝盖怎能承受这么久的跪拜,更何况腿上还有旧伤,怕是会留下病根啊。简直胡闹。”
赵意听到后,顿时懊悔不已,在屋里焦躁地走来走去。那日他一时气愤,撂下狠话后便后悔莫及,但为了维护颜面,又怎能轻易低头。如今听到大夫说可能会留下病根,更是焦虑得不知如何是好。
赵老夫人气得拎起拐杖,不断往赵意的小腿上砸去,口中怒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婆吗?如果盼兮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不了你。”
祈棠强忍着双膝传来的阵阵疼痛,艰难地开口劝慰:“祖母,您别再责怪父亲了。此事确实是孙女考虑不周,未曾与父亲商议,让他在朝堂上失了颜面。父亲责罚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怎么会是你的错。”赵老夫人心疼地拥着祈棠。
“你在朝堂上与那帮老顽固辩论,长的是我大齐女子的脸面,你父亲不仅不为你骄傲,反而怪你损了他颜面,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个东西,你不必再为他辩解,祖母自会为你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