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在院中来回踱步,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握拳又松开,指节发出"咔咔"的脆响。"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咬牙切齿地低吼,"谢明禹这厮欺人太甚!竟敢全然不将我赵家放在眼里!"
他猛地转身,衣袍带起一阵劲风,就要往府门冲去。祈棠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大哥!"她死死扣住赵恒的手腕,霓裳也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他身前,"你这是要往哪去?"
"放开!"赵恒怒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我今日非要找那厮讨个说法不可!"
祈棠用力将他按在太师椅上:"大哥且冷静些。满京城都知道我们与林屹川交好。若非圣上默许,谢明禹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监视赵府。"
赵恒一掌拍在紫檀木案几上:"若论交情,江夏王与林屹川更是私交甚笃!怎么不见夜枭卫去江夏王府撒野?"他眼中怒火更盛,"明日早朝,我定要参他一本,让陛下评评这个理!"
"拉倒吧。"霓裳冷笑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随手抓起一个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狠狠咬了一口,"你们这个皇帝."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昏君标本。"
"住口!"赵恒脸色骤变,跨步上前捂住她的嘴,掌心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他紧张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
霓裳挣开他的手,撇撇嘴,声音越来越低:"我倒是希望我能早点死。"最后几个字含糊在一块,消逝在唇齿间。
"你说什么?"赵恒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再说一遍!为何希望...希望什么?"
霓裳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像赶苍蝇一般:"没什么没什么,你听错了。"她转身就要往内室走。
赵恒却不依不饶,一把拽住她的衣袖:"给我说清楚!"
祈棠长叹一声,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雨后的晴空碧蓝如洗,祈棠与霓裳用完早点,一袭藕荷色衣衫的丁瑶翩然而至。
“你家门前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夜枭卫?”丁瑶拣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哼。”霓裳轻哼,“等着吧,我们一会去王宸晖那那些尾巴也会跟着。”
丁瑶一脸不解:“为什么?”
“傻丫头。”霓裳拍拍她的肩膀,“我们被谢明禹盯上了。”
三人登上马车,先到慈幼院中接上王宛平,丁瑶拉开窗帘,看着身后十几个夜枭卫,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车轮吱呀作响地穿过街道,在王宸晖租住的宅院前缓缓停下。他虽是新科状元,但仍未等到朝廷任命官职,朝廷虽赐下状元府邸,但他却未搬进去,只在这巷中租了间两进的小院。
小院收拾得干净雅致,院墙边几株新栽的翠竹正迎风作响。
"哥哥!"王宛平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飞扑而下,她一头扎进王宸晖怀中,仰起的小脸上满是雀跃:"宛平终于见到哥哥啦,我可想死你啦!"
王宸晖笑着揉了揉王宛平的头顶,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随后下车的丁瑶。她发间一支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晃得他心头发烫。
"状元郎。"祈棠朝她浅浅笑道。
王宸晖刚要行礼,忽见数十名身着劲装的夜枭卫将小院围住。
"这是何意?"王宸晖脸色色一沉,下意识将王宛平护在身后。
为首的夜枭卫手持佩刀,朝王宸晖随意供了供手,连腰都没弯一下:"奉谢大人之命,护县主周全。"他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还请状元郎,行个方便。"
这话说得客气,语气却满是居高临下的倨傲。王宸晖胸口一阵发闷,正要上前理论,却被祈棠轻轻按住。
"无妨。"祈棠冲他摇摇头,转身朝王宸晖调侃道,"状元郎,难道要让我们一直站在这日头底下说话吗?"
丁瑶凑过来,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就是呀,我们可是特意来看状元郎宅子的呢!"
王宸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不悦,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在众人踏入院内时,那夜枭卫统领竟带着四名手下大摇大摆地跟了上来。
"且慢!"王宸晖再也忍不住,转身挡在门前,"此乃王某私宅,诸位岂可擅入?"
夜枭卫统领冷笑一声,一把扣住王宸晖的手腕反拧到背后。王宸晖吃痛,额角瞬间渗出汗珠。
"状元郎好大的官威啊。"统领贴在他耳边,声音阴冷,"可惜啊,您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
丁瑶跨步上前却被祈棠拦住。王宸晖余光瞥见丁瑶眼中的担忧与怒意,心头仿佛被针扎般刺痛。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这权势倾轧的京城,一纸状元文书毫无用处。
"放开我哥哥!"王宛平哭着扑上来,却被一名夜枭卫轻松挡住,发间红绳松散,发髻瞬间撒落下来。
祈棠冷冷开口:"谢明禹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本县主倒要问问,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对新科状元动手?"
首领神色微变,不情不愿地松了手。王宸晖踉跄两步才站稳,衣袖上已沾满沾尘土,手腕上的勒痕红的发紫。他低着头,没人看见他眼中恼怒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