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舞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心中一阵纠结,缓缓伸出手,轻轻将扶着自己的花晨月的手掰开,语气带着一丝倔强,说道:“其实,我自己能行。”
她心里清楚,自己腿脚伤得并不严重,若不是戒色方才松手太过突然,她也不至于站不稳。
花晨月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缓缓收了回去,背在身后,神色冷淡,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果然心怀不轨。”
“不轨?这话可太难听了。”烈舞一瘸一拐地朝着房门走去,“我光明正大地喜欢戒色,何谈不轨?”
她心想,自己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被他这般指责。
花晨月跟在烈舞身后,看着她走路不稳的模样,心中竟涌起一丝快意,可转瞬,更多的却是心疼。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对她绝情。她的脚受伤了,他的心却好似也跟着疼起来。
“戒色是出家之人,因为你,他破了荤戒。如今你还想诱他破戒,这不是不轨是什么?”
烈舞正走着,脚步猛地一顿,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随后又快步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说道:“他是假和尚,能还俗,这你也清楚。”
她想着,二少都知道的事儿,花晨月必然也知晓。
“哼。”花晨月冷哼一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他做了二十二年的真和尚。即便如今他父母找到了他,有意让他还俗,可要是他自己不愿意,谁也拿他没办法。”
烈舞眯起眼睛,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原来戒色也当了二十二年的孤儿,和自己一样。这二十多年来,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日日夜夜都在想象父母的模样,猜测他们身在何处?
“没有人会向往那种清心寡欲、独守寂寞的生活。你以为常伴青灯古佛,手捧黄卷,抬头便能看见佛像,这就是戒色想要的生活?若不是从小就接触这些,他怎么可能超脱尘俗?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我相信他不会选择做和尚。”烈舞回瞪着花晨月,反问道,“要是你,你愿意舍弃尘世繁华,皈依佛门吗?”
花晨月摇了摇头,说道:“这两者性质不同。他跟我说过,他不愿还俗。”
“不愿,为什么?”烈舞满心疑惑,是因为已经习惯了那种孤寂伴着青灯的日子吗?
花晨月说:“原因你就别问了,他也没跟我说过。但一直让我和司月帮他推脱那些来找他的人。”
烈舞思索着,伸手摸了摸下巴,说道:“算了,他家里的事儿我不管,但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戒色,她认定了。
“什么?”花晨月英眉一皱,“你还打算一意孤行?”
烈舞双手一摊,满不在乎地说:“你呢,继续做你的富贵大少;我呢,当好我的清闲丫鬟。只要丫鬟不犯着你大少,你应该管不着吧?”
“你……”花晨月心里明白,自己确实无权干涉她的私生活,可是……“嗯,你说得对,本少不管你,但本少有办法不让戒色再来花府,看你还怎么有机会接近他。”
“哎,你……你……”烈舞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连忙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哀求道:“大少,您可是天大的好人,谁都比不上您。您对下人好,对动物也好,对世间万物都好……您不会这么刻薄的,呜呜,您最好了。”
“我曾听你说过,男人就得坏,坏透了,女人才爱。如今在你眼里,我成了好人,是不是意味着我再也不是你曾经喜欢的那个人了?”花晨月看着眼前这个面部表情愈发丰富的女子,又好气又好笑。
听到花晨月这么说,烈舞赶忙止住了假哭,眨了眨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正经地说道:“对不起,过去的事儿,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但我不逃避,我虽然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那样对你,可现在想来,我觉得自己错了。但错已经犯下,我们都无法挽回。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放下,去寻找下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子……”
烈舞心里懊悔不已,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怎么就把“她”和花晨月之前的事儿给忘了呢?还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现在喜欢的人,这不是明摆着刺激他嘛。
“我只是不明白,我们明明相爱,你为何又突然将我一脚踢开……”花晨月离开京城后,把自己关在园子里三个月,好不容易才想通了一些事儿。可她再次出现,又让他不得不怀疑,当初她那么做是不是有苦衷。
看着花晨月桃花眼中流露出的深情,那凝重的表情,沉重的语气,烈舞竟也不由自主地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然而,“相爱”二字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将烈舞从他营造的氛围中拉了回来,她差点被自己的一口气呛到……
“大少,要是我还记得当初的原因,我肯定会给您一个交代,只可惜,过去的一切,我都……”
花晨月被打断,别过头,看向别处,说道:“是啊,我用了三个月时间才渐渐淡忘这事儿,如今你再次出现,又打乱了我的生活。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手。”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儿就不说了,我们谈谈以后。”
“什么意思?”烈舞满心疑惑,下意识地拧着自己的衣摆,“谈什么以后?”
花晨月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烈舞脊背发凉:“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三个月后戒色拒绝你,那你就得跟我走。”
“三个月是不是太短了?我觉得追戒色起码得花三年时间啊。”烈舞咬着手指,强忍着内心的慌乱。
花晨月看着一脸忐忑不安的烈舞,和颜悦色地说:“你也可以现在就放弃,直接跟我走。”
“哎,我凭什么听你的?凭什么戒色不接受我,我就得跟你?”烈舞猛地回过神来,心中一阵放松,差点就被花晨月这小子给骗进圈套了。
花晨月学着烈舞的样子,双手往两边一摊,一脸不屑地说:“你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开京城来这儿吗?”
“不知道……”烈舞心里清楚,“她”应该不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才来到凤城的。
花晨月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她面前踱了两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缓缓开口道:“派去京城的人回来禀报,说你逃婚……”得知这个消息时,他还猜测她逃婚是因为自己。可如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猜测也只能先搁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