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对谢渊突然的决定,杨桃还一无所知。
沮丧过后,她在夜里翻来覆去,又开始思考起自己的赚钱大计。
到了第二日,观尘一早便兴冲冲地跑到书院来告诉杨桃,她的新口味蛋挞反响非常好。
“那位女施主一个人就将那酥塔吃了大半,若不是隔壁还住了位香客,那两炉点心都被她一个人吃完了!”
杨桃忙追问:“昨日客院里只住了两位香客吗?那今日呢?有没有新来的?”
观尘摇头:“今日还没有香客来呢,冯教谕是主持的好友,他常常住在寺院里,那位女施主也常来,他们都说这口味很是新奇,都等着你今日再做呢。法照师兄说,今日就只做昨日那个新口味吧,平日里的就不要了。”
杨桃的新蛋挞不仅原料加价,她自己也暗戳戳加了利润,卖出一个就比平时的口味多赚一倍。
可这份量实在太少,由原来的一日几百个,降到如今只有几十个。
杨桃不禁开始考虑,她要不再另外做点不那么贵的小点心拿去山下卖算了,好歹也能积少成多嘛。
然而等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谢渊,他却反对她再去外面乱跑。
“冬日寒冷,夏日炎热,你在山里跑来跑去,生病了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你是女孩儿,若是遇到泼皮无赖,又没人在你身边,那时又该如何?”
杨桃试图为自己争取机会:“以前我也常在山里跑,没出过什么事啊!山下摆摊的又不是没有女孩,而且我还穿着男装呢,谁看得出来我是女孩儿!”
谢渊看了眼她气鼓鼓的脸,心道,看不出来才怪。
“不行,我不同意。”
眼看杨桃身子一扭不说话,谢渊就知道她生气了。
他只能温声劝道:“你先别急,主持不是说了,他不会坐视不管的,或许再过些日子,香客就回来了,若是一直都这样,我再给你想办法,好吗?”
杨桃垂着脑袋,心中吐槽:你一个不缺钱花的大少爷,会有什么办法。
谢渊久听不到她回答,又开始两眼放空。
他语气低沉,似是肯定,又像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遍:“我会给你想出办法来的,日后,我去想办法......”
杨桃抬眼看他,这才意识到谢渊今日好像有些怪怪的,总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平时他虽话少,可她在路上看到一只狗说半天,他也会认真听,今日都不知道第几次出神了。
好像从早上开始,他就不知道在想什么,从柳岸巷走近道出城门时,那么熟悉的路他都能差点走错。
杨桃又想起他中午好像被陈柏石骂了一通,可因为陈柏石常骂人,她并不以为意。
回到城里,他们照常穿过街市,谢渊今日却停在路边,望着对面一家铺子出神。
杨桃抬眼看去,发现是四房的香料铺子。
谢濂此时也在,他一个老板,连送客人这样的小事都亲力亲为。
杨桃的警戒雷达又开始响了,直觉告诉她这里边肯定有事。
但谢渊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任谁都休想让他开口。
杨桃第二日观察了整日,见他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又见他连街也不逛了,埋头就往家里赶,杨桃一路都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问。
谁知他们一进家门,就被邱婆子,钱妈妈,石榴小莲几人堵在了前院倒座里。
“少爷回来了,少爷去厨房喝口茶吧,杨娘子今日做的芋头糕刚出炉,正热乎着呢。”
“是啊是啊,走半天了,先歇会儿。”
“少爷是不是走累了?我来扶你!”
杨桃跟在谢渊身后,看着她们几人堵在路中间,演技十分蹩脚的模样,只觉得莫名其妙。
今日这是怎么了?
谢渊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可若没有谢濂和柳氏两人的吩咐,他们哪敢堵着不让他进门?
他侧身一躲,避开小莲伸来的手,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冷意。
在其他下人眼中,谢渊一直都是个温和的人。
他尊敬父母,爱护幼妹,对下人也彬彬有礼,就连对小桃那个嘴馋冒失的丫头,谢渊都一向纵容,从没有过半句重话。
所以小莲今日才敢大着胆子去扶他,没想到却被他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那双眼睛不再像平时一般温和,像是一把利刃,她的小心思在这样的目光下似乎无处遁形,她面红耳赤,羞得低下头去。
好在一旁几人心里都正慌着,无人在意小莲的这点异样。
谢渊的视线越过高墙,又落在钱妈妈身上:“可是家中来了客人,不方便我在场?”
钱妈妈心头一震,脸上却仍竭力维持着镇定,她干笑两声,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别处回道:“哪里的话,少爷想多了。”
平时谢渊都是天黑才到家,她们还以为今日也是如此,守门的邱老汉一开门,魂儿都差点吓没了。
好在厨房就在隔壁,钱妈妈正在拿糕点,一听到动静,立马跟邱婆子几人出来将人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