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在那之前,我根本没跟你们接触。”闲梦落喃喃自语。
“别急嘛,且听我一一道来。”
今日仇,不隔夜报,好是好,却耐不住卡镇魂曲的读条。
确认脚下的建筑已被置换,短期内不会殃及附近居住的平民,曲风镇的缺漏解裁春不想再犯,“闯炼魔诏狱,牵涉人数众多,给草泽谷带去极大的麻烦。”
“费清明中了尸毒,送进草泽谷救治,草泽谷谷主……”
现在应该说前任草泽谷谷主了。
前任草泽谷谷主鹤嘉贤,气得直追着费清明打,说他出生时,她还抱过他,且抱过他的父母。
费清明否认了这一点。
不知从何时起,人们不再相信鱼跃龙门的传说。只笃定沿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血统论大行其道,世代传承为其塑造。认定身手厉害的新秀,身后一定站着一对不同凡响的父母。
是以,打败了众多在丹霞峡出生的世家子弟的费清明,他的父母必然要卓尔不群。
比起他当真是来自人世间一个寂寂无名的村落,父母双亲是寻常不过的凡人,人们更愿意相信他刻意隐瞒了出身,实则是落魄的仙家后人。
解裁春则不以为然。费清明就非得是个流落在外的名门后代,才配得上他精彩艳艳的武艺?小村庄走出的孩子,照样能一步一脚印,走到丹霞峡,让过往无人问津的地界举世震惊。
只是时隔经年,人们热衷于追捧已然定型,能带来巨大利润的家世背景,而不看重正在冉冉升起的新起之秀本人具备的才赋。
鹤嘉贤谷主老眼昏花,认错人不是啥大事。其口中描述的对象,倒是有值得一查的根底。
解裁春查验证伪,颇费了一番功夫。
济世院隶属羡瑶台,草泽谷不受其管辖范围。由问道宗庇护,不会躺着躺着,被妖兽一口吞。医学技术绝对靠谱,每位医者都在平均线上。
在丹霞峡无门无派的散修、要掩人耳目的修士,病重、生产都会挑选草泽谷。
草泽谷详细登记了每个生产的产妇和孩子姓名、症状、产后护理状况。符合父母双方以及孩子全在名册上的,要么早早陨落,要么都是些榜上有名的人物。
其中就包括了起初名显天下,后面声名狼藉的乐修夫妇。
薄禄云、闲庭树。
闲庭树生产之时,她与丈夫薄禄云二人的画像,已贴满十业大界。
两夫妇的长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差哪一日被瓮中捉鳖,叫赏金修士们一锅端了,缉拿到手,就地格杀,拿着他们项上人头领取赏金。
鹤嘉贤谷主是冒着与羡瑶台作对的风险,给闲庭树接生。
她把人强留下来,给了风苍露宿的两名修士一个安歇栖息的场所。待产妇、孩子双双养好身体再放行。
鹤嘉贤谷主并不关心薄禄云、闲庭树手握羡瑶台何种把柄,乃至于他们非得赶尽杀绝不可,也不在乎他们俩夫妇造下的种种杀孽,该由谁人洗脱。
她是个医者,做了一辈子的医者。由小及老,怕是这一生都不会更改。
有待生产的孕妇需要她,她便来治疗。保全病患康健的家庭,有利于保护产妇的身心。桩桩件件,都是出于对患者身心的考量。
元泽宗主接手连玦双璧子嗣的原因之一,也是怕鹤嘉贤谷主老婆子没完没了的念叨。
万一被老婆子晓得,她放任鹤嘉贤谷主亲手接生出的孩子不管,要一家四口自寻死路,她铁定在问道宗永无安宁之日。每天睁开眼被一通针灸大礼包伺候,都属轻的。
“张家庄那一面,乍然听到你的姓氏,我就不得不与调查到的连玦双璧相联系。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是保护你,还是保护张家的主母、仆役,现今也说不清了。”
解裁春手里折叠着裁剪好的纸张,每叠好一张,栩栩如生的纸鹤就摇摇摆摆地站起,飞到半空中盘旋,朝正上空飞去,吊坠牵引子屋的提线。
信任,是构筑人与人交流的阶梯。要搭建如平地起高楼,欲摧毁却如微风拂面,轻而易举。
“我是真的很想相信你,无奈你转头就捏爆我的纸人,中断了与我的联系。”
到这,原也没有什么。
哪能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我又不是羡瑶台的仙使,哪来的深仇大恨,连帮他们处理乌糟事时,还没出生的两个孩子都记恨。但是……”解裁春秀眉轻蹙,眸间下起蒙蒙细雨,千丝万缕结成愁,在明净的溪涧穿梭。
是了,凡事都逃不过一句,但是。
简简单单两个字,表达了令人无可奈何的转折。
上下嘴唇轻轻一碰,就把前头苦口婆心的话语全数报废。
比化为乌有更残忍,因为还余留着一点相处过的痕迹,验证造下罪孽的人,并非从一开始就木石心肠。
“你为什么要杀害问道宗弟子,甘驱霖、梅自洁呢?”
捕捉到关键词,体内温养的甘驱霖魂魄,蠢蠢欲动。解裁春摁住手腕,暗示同宿一体的灵魂,现在还不到崭露头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