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点到名,坐到厢房了,比真实面目被拆穿的杀意更先到来的,是胸腔里活跃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因此得知张家庄被扶助时产生的好感并非偶然。
奔走如市的街面,闲梦落掌下摁着解裁春腹部,想着孕育的胎儿出来,换他进入。
杀慾和色慾能否混为一谈,他未必知根知底。但有嫂子在掌中,周围吵闹的环境他都能自动屏蔽。内心策动的杀性愈旺盛,他对解裁春的渴求就越发的强烈。
想听嫂子说些淫辞秽语,用她素来克制的,金声玉振的嗓音,说烟花柳巷里行首们讨好客人的话。
想打破她一切尽在掌握的倨傲,撕毁她不论何时都漠然视之的底色,只为他而疯狂。
或许得再加上一个兄长。
兄长疼他,疼爱到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分享一下嫂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反正他们幼时没少共享喜爱的事物。
嫂子想必也是会应承的。大多数时候,她都挺好说话。
喧闹的场景天然隔绝对话,解裁春捕捉到“嫂子……好小。”的字眼,从鼻子里吭气。
长得高了不起啊?
好吧,长得高就是了不起。
占据视野开阔之利,连上方的空气呼着都比别人新鲜。
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得解裁春一身火药味。使她时刻处于点一下就能燃的境地。闲梦落身子更是烫得厉害,好像贴着一块大火炉。
似极不适应喧杂的氛围,虚弱地趴在她肩头,身体轻微颤动。
不疑有他的解裁春,当断则断。
陆地走不通,就转走水路。条条大道通罗马,走不通就换一个道。
她拍拍闲梦落的肩,让他看看附近哪里有船家。
闲梦落不晓得怎么想的,一下托住她的腰,把她扛到了肩上。视线是开阔了,但有羞耻涌上脸颊。
登高望远,诚不欺我也。解裁春放下纠结,环顾四周,指挥着人行代步工具行动。
闲梦落依言,在拥堵的人潮中,艰难行走。闹哄哄的场面完美地修饰了他的异常。
不到半刻钟,解裁春找到了泊船的船家。她与艄公对接,交付完银钱,领着闲梦落上船。
艄公短褐穿结,头上戴着一顶破了洞的草帽。松开套住岸口支柱的粗麻绳,拎起船桨,卖力地划。
他身怀六甲的妻子,扶着后腰,在岸上吆喝,“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站在船头的艄公,挥汗如雨。忙抓起挂在肩头的粗布,抹了抹渗入眼眶的汗,“回来的!晚点就回来!”
寥寥数语,心宽意适。凡间夫妻过的平凡日子,就在每日的粗茶淡饭中体现。
襟江带湖,孵育出一衣带水的瓜洲。
建立在三江五湖上的水乡,碧水连天。黑云翻墨,一舟争渡万重山。
在船舱入座的解裁春,被波动的水浪摇得昏昏欲睡。连原本坐在她正对面,暗地里趁着她犯困,坐到她左手边的闲梦落都没发觉。
“嗖——”
夜幕降临,天边升起五颜六色的烟火。
锣鼓喧天中,车马骈阗的赛戏,紧随其后。五色龙舞正式开场,不遗余力地挥舞着,黄、白、青、红、黑,看得人目不暇接。
不利于大众的,被称之为妖邪,有利于得利者的,被称之为仙灵。闲梦落只觉讽刺,不大开杀戒都属他心善。
何况他人的欢腾,与他无关。
他低着头,一心专注在睡着了的解裁春身上。
被他拨动到肩头靠着的解裁春,眉头轻皱。闲梦落施了个隔绝声音的屏障,追加乡野间获取而来,被丹霞峡视作不入流的入眠术。
睡意昏沉的嫂子,脑袋一歪,从他肩头滑下,自然而然落进他早就准备好的怀抱。
闲梦落右手揽着解裁春右肩,左手摩挲着她的嘴唇。
红的唇,白的齿,抵住牙口撬开了,里面藏着绯色舌丁。像隐匿着等待人发掘的密藏,默默无言地对着他发出邀请。
昨夜野外狂风大作,遮盖帐篷的帘子被风吹动,以修真之人的视力,一下就能看清野火边恬不知耻欢好的两人。
从他的角度看上去,能看见异族男子肆意地亲吻着嫂子的脸颊。她自主抬高下颚,仿佛在无声迎合。
纹着刺青的男子急不可耐地顺着她的脖子往下,啃咬着她的锁骨,埋进包罗万象的山谷呼云喝雨。
修士最能体察到他人的视线,何况五感远超过常人想象的生灵。那异族男子食方于前的同时,稍稍抬起脸来,横了他一眼。
其灰蓝色瞳孔,是吸纳光物产富饶的海洋提炼出的宝玉的,当中涵盖着丝毫不掩饰的挑衅。